第27章 初初見你

淩安之無奈的看了這個還在逞強的男子一眼,心道,就這個多愁多病身,估計現在的狀況還不如一個六十歲的強壯“女子”。

草原芳草萋萋、草木繁盛,兩個人的目光卻不約而同的被一溜彎折了的高草吸引,那草逆著風的方向多有倒伏,幾個布條還掛在草尖上,草上哩哩拉拉了一些血跡。

淩安之到了近前跳下馬去,屈膝蹲下去,撚了一個血點聞了聞:“這血還很新鮮,應該是早晨過去的。”

許康軼也跟了上來,手搭著涼棚四處看了看:“應該是獨身一人,看高草倒伏的方向,是有幾匹狼互相配合著打圍追他。”

淩安之兩手蹭了蹭,站起身來翻身上馬,極目向四周眺望,最後一無所獲:“方圓幾裏看不到人,估計是已經被狼給吃了。”

許康軼皺皺眉不說話,他聽余情說過此人的眼力,如果他也看不到,那說明可能人已經在這範圍內被狼撲倒了——畢竟在這裏就受了傷,應該身手不太靈活,草原狼極會打圍,傷者逃不出太遠。

許康軼和淩安之打馬歸隊,這一會功夫已經紅日當頭,馬隊也不急著趕路,此時已經快走到了湖泊的邊緣,準備埋鍋造飯,沿著湖走一下午晚上修整一夜,明天再一天的路程,晚上自天山谷口進入大楚的境內。

許康軼從馬鞍橋上拿下了千裏眼,套在水晶鏡上,極目遠看觀察周圍情況,卻看到草原深處一棵孤樹樹冠不正常的抖動,再凝神細看,樹上好像一片白色的衣袖劃過,不過轉瞬即逝,看不清楚了。

他回頭去叫淩安之,用手指著遠處那棵高樹:“淩將軍,你看那棵樹上是否有一個人?是否還活著?”

淩安之其實早就看到了,只不過沒聲張,那獨自一人在草原上,救了又如何?難道和走私的車隊大搖大擺的一起帶回大楚?雖然人命關天,可是茲事體大,只能怨那個人運氣不夠好了。

許康軼一看他不說話,和臉上裏一閃而過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一絲不悅從鳳眼裏飄出來:“螻蟻尚且貪生,救了也是一條人命,護著先過了天山谷口,送走之後在前方青雲鎮等著車隊就是了,舉手之勞,何必見死不救。”

淩安之心下不以為然,行軍途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話有些口是心非:“那我還是去看看,帶他一程,你身上有傷,不要勞累了。”

許康軼已經轉向了他的馬車,探身從車裏拿出了水壺藥箱幹糧掛在馬鞍上,回頭冷冷地對淩安之說話:“你還是保護車駕馬隊吧,等你去看估計半路就轉回來說人被狼給吃了,那個人估計拿不出十萬兩銀子。”

淩安之:“…”確實他是這麽想的。

許康軼一邊輕聲吩咐元捷:“我來過這裏,不會迷路,你們不要跟來,我救下這個人之後單獨送他過天山谷口,在過了谷口的青雲鎮見。”

一邊拎著千裏眼扯著馬韁繩獨自一人向草原深處飛去。

元捷看了淩安之和身後不遠處跟上來的小黃魚兒一眼,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輕輕搖了搖頭,四殿下打小就愛管閑事,這是老毛病又犯了:“不礙事的,殿下久在塞外行走,經常獨自往來幾日幾夜,我們去谷口等他就行了。”

小黃魚兒弄了半天才知道小哥哥幹什麽去了,嘟囔了一句:“那也吃了飯再走嘛。”

看著許康軼漸行漸遠的背影,淩安之心想,許康軼堂堂皇子,縱使再不喜人近身,也不至於總是一個走這荒山野外,估計還是身邊的人不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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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中午運輸隊埋鍋做飯的空档,淩安之悠哉地拎著一本書,坐在遠處一片草地上靠著樹,就著夏日的繁花似錦看起書來。

這幾天趕路的過程中,最由衷開心的就是小黃魚兒,和淩安之與淩霄朝夕相處,機會難得,幾乎有了時間就黏在淩安之和淩霄身邊請教功夫,此刻又拖著一把長劍捉到了獨自看書的淩安之的身邊,湊到了他身邊來。

“師傅,你看什麽呢?”

“兵書。”

小黃魚兒好奇:“書名是什麽?”

淩安之壞笑:“小孩子亂問什麽,書名不告訴你。”

小黃魚兒湊的更近些想看清楚了:“那告訴我作者是誰?”

“作者嗎?”淩安之沒擡眼,繼續用手指夾著書頁嘩嘩地翻,答道:“是蘭陵笑笑生。”

“什麽蘭陵笑笑生?”小黃魚兒覺得自己還是讀書不夠,直接將腦袋伸過去讀了讀書上的字:“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龍戰於野,其道窮也。亢龍有悔,盈不可久…這不是《周易》嗎?算什麽兵書?師傅教我過幾招。”

淩安之倒確實是把《周易》當兵書看,薄薄一冊,易於攜帶。

小黃魚也就是求教的時候嘴甜,師傅長三個短跟抹了蜜似的,淩安之扶著吟雪劍立身起勢,打算檢查一下學生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