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禍從何來

曲終人散, 放縱到東方發白十幾壇子酒全都見了低,這些桌子底下的人才被各自的親兵擡回了屋裏。除了酒量深不見底的花折和忙著倒酒行令的淩霄,全醉倒了一片。

“怎麽樣?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嗎?”在花折的客房裏——自從劉心隱回來後,淩霄就一直住在花折的客房。此刻他一雙眼睛比東方的啟明星還亮, 哪有什麽醉酒的樣子。

花折一身酒氣,幾種酒混在一起喝, 更容易醉, 可是花折當水似的喝了幾壇,竟然一絲醉意都沒有,看著比沒喝多少的淩霄更清醒。

他緩緩摸著指節,一邊思索回憶一邊說道:“大家都看不出什麽問題, 不過佘子墨那段歌舞, 好像是女真族薩滿祭神時跳的,在女真當地俗稱叫做跳神, 吼唱的幾句也是女真的土語。”

淩霄長長的睫毛抖了抖, 喝了酒的臉色紅潤還沒有退下去:“我查過這些人的底細,佘子墨是在河北出生和長大的, 沒有去過東北,正常不可能會滿族的跳神。”

花折兩手扣在一起,十個手指頭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尖塔:“我不會武功,小將軍這幾天幫我跟一下他, 在北疆殿下陷入突厥窩裏,受重傷的時候,佘子墨也沒在身邊。”

淩霄點頭, 淩安之帶兵回安西之前叮囑過他,留意細節,並且注意看殿下周圍是否有人私傳消息,他們安西軍的消息渠道對此也留意著,他稍微想了想:“如果是懷疑了,佘子墨是貼身護衛,總在殿下身邊難保心懷不軌。”

花折道用手背蹭了蹭下巴:“待我試探一下,先讓殿下離佘子墨遠點總是對的。”

淩霄久跟在淩安之身邊,想什麽事情全面些,咬了咬下嘴唇說道:“如果佘子墨是女真人的,那和劉心隱就全是女真族了。”

花折眼中寒光一閃,他心裏想的也是這個,語罷,他站起身來打算去做點應該做的:“昨晚大家都喝醉了,這回無論如何都得起來了,我去給大家送一送醒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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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家公務在身,昨晚又喝到了快四更天,所有人全沒敢睡下休息,基本洗漱梳洗之後就開始打發時間等著殿下起身後各司其職。

花折在前,代雪淵拎著醒酒湯跟在他身後,閑庭信步的進了佘子墨的院子,佘子墨正在收拾過冬的衣服,翻翻疊疊之後往箱子裏裝。

看到昨日千杯不醉的花折,低頭抱拳表示佩服道:“花大夫真是海量,昨晚喝了那麽多,一絲醉意都沒有。”

花折確實是正宗的酒鬼,水和酒在他看來差不多,他滿面堆笑道:“大家都喝高了,我那個舞讓大家見笑了,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送完了醒酒湯,梳洗一下換上沒有酒味的衣服,花折親自端著藥進了書房,卻沒找到許康軼,他放下藥,問了門口的親兵,才知道許康軼起早帶著劉心隱去城外的後山騎馬爬山去了,囑咐了不要人跟去。

真是胡鬧,這種風口浪尖的時候還敢兩個人出門?花折背著手搖了搖頭,打算先在書房等他,時間差不多了再出去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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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康軼和劉心隱兩人兩騎,撇開所有的親兵侍衛,趁著清晨涼爽,溜溜達達的出了蘭州城到了城外的大黑山。

大黑山地勢南低北高,南坡較緩,正值夏季,層巒疊翠,山綠的發青,坡上姹紫嫣紅的一片繁花似錦;北坡是山頂雨水和泉水發源出了一個巨大的瀑布,北坡地勢陡峭,和南坡比起來,好似更有陽剛之氣。

許康軼放手讓兩匹馬溜溜達達的在山坡上吃草,單手挽著一身青衣的劉心隱,順著南坡一路摘花折柳的往山上走,劉心隱一路笑吟吟的問他賀蘭山中景色可與此相同?西域草原和這裏哪個更美?如果爬上更高的坡的話,山間植被會有變化?

越走越高,劉心隱捉著許康軼的手,彎著繡眉,想到許康軼說的四處美景,滿臉期許的說道:“殿下要是都能領人家走這一圈就好了。”

許康軼平時事務繁忙,在京城的時候還好,大多數時候出了京城就和丟掉差不多了,聞聽此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後有時間了,多帶你出來走走,其實北疆風景也不錯。”

也有冰天雪地能把人凍死、艷陽大漠快把人烤熟的天氣,不過這種氣候的地界就先別去了。

劉心隱見四下無人,臉紅紅的踮起腳尖在許康軼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抖動著睫毛撒嬌道:“殿下金枝玉葉,答應人家的,可要說話算話。”

許康軼對劉心隱向來要星星不給月亮,誰讓劉心隱當年奉血救過他,還和他一起經歷了少年少有的快樂時光呢,他握住劉心隱的雙肩,臉上笑容不散,鄭重的承諾道:“名嶽大川,親自帶你走遍。”

劉心隱被他臉上的水晶鏡晃了一下眼睛,心道也不知道眼睛還能再堅持幾年,如果眼盲了世間風景再好,也只能靠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