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點誰誰炸

梅絳雪搭了半晌脈, 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淩安之脈象確實平穩有力,哪像一個受傷有病的。

淩安之給梅絳雪倒茶,順手把暖爐貼近了梅絳雪:“梅姐姐, 兩軍陣前演戲的,不能對外邊說。”

“你…”梅絳雪聽說淩安之重傷的消息也顧不上上次兩個人的不愉快, 擔心黃門關醫藥俱不及時再拖延傷情, 沒想到實際情況卻是這樣,她坐直了身子,不再看他,咬了咬嘴唇道:“早知道我就不…”

淩安之好不容易抓到了和梅絳雪重歸舊好的機會, 這麽多年姐弟感情還是不能放的, 嬉皮笑臉地拉著梅絳雪的衣袖晃蕩著說道:“梅姐姐,邊關這麽苦, 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個熟人, 你經常出入,還不來看我, 忍心看我在這裏孤單死啊?”

“再說弟弟我一個陣前的將軍,哪天萬一馬革裹屍了,你看一眼說不上少一眼呢,你當姐姐的怎麽忍心說不來了的話呢。”

梅絳雪剛開始聽他說的可憐巴巴, 強撐著的心就已經軟了,不過聽他越說越不是正經話,心裏又有點生氣, 想打斷他看他還說個沒完,一伸手就捂住了淩安之的嘴,氣急道:“見面沒幾句話就死啊活啊的,年紀輕輕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喪氣話,以後不許妄談生死,聽到沒?”

淩安之看梅絳雪這樣,就知道消氣了,心道要是不說幾句可憐的,梅姐姐心裏不自在,估計一會又要走,那就更沒機會把話說開了,他沖梅絳雪調皮地眨著眼睛點頭,表示知道了,示意梅絳雪把手拿開。

梅絳雪看他活蹦亂跳,心裏也長舒了一口氣道:“你沒事最好,不過為了殺俘裝病,身上殺孽確實重了些。”

在梅絳雪眼中,淩安之可能永遠都是那個長不大似的體貼溫存的弟弟,她沒有親眼所見,不能想象淩安之滿手鮮血殺人如麻是什麽樣的。

淩安之用手抓了抓頭發,心道殺孽重些也沒辦法,他也不信神佛,兩軍陣前難道還能以德服人不成?該殺的時候不殺,風水輪轉快的很,敵人也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不過這些就不用和梅絳雪說了,他玩心又起來了,指了指棋盤道:“姐姐,你陪我下幾盤棋,在屋裏裝病了幾天,要憋死我了,晚上趁著黑天,我帶你出關外轉轉,大雪過後,景色美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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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雪景夜色確實瑰麗壯觀,銀色的地毯覆蓋大地,昆侖山和玉女峰雪峰相連,江山如畫,玉女峰平台上梅花比去年開的更勝,月光瀑布一樣撒下來,沒有一絲風,淩安之在黃門關的景色最喜歡這裏,能夠登高望遠。

他站在平台上背著手看遠山,梅絳雪站在梅花樹下,手扶著花枝目光水盈盈的看他。

他眼角余光掃到梅姐姐看他不知不覺流露溫情脈脈的眼神,思索了半天,感覺總是這樣不是辦法,有的話可能不說不行了。

梅絳雪突然想到今天一直沒有見到淩霄,就算是巡營入夜也應該回來了,問道:“淩霄呢?”

他把披風往梅花樹下一鋪,大喇喇地坐在了梅絳雪的身邊:“他回文都城家裏去了,處理一點事,梅姐姐,你也坐在這嘛。”

一聽到淩安之的那個家,梅絳雪忍不住便笑了:“你呀,常年飄在外邊也不怎麽回去,小時候太淘氣,老王爺和大夫人是見你就打,都打出仇來了。”

淩安之心念一動,前一陣子二哥淩雲出事後他還挨了老王爺一頓打,不過這次挨打太丟人了,還是找個更早的事說一說:“快別提了,我今年春天回家,都這麽大人了,我爹見了面還要打我。”

“哦?”梅絳雪坐在淩安之身邊披風上,用手向後支著地道:“你好幾年沒回去了,為什麽見面就要打?”

淩安之喉結動了一下,眼珠在薄薄的眼簾裏左左右右地轉了轉:“還不是因為我在甘州招惹了一個姑娘,被人家給送回家裏做妾來了,我爹被我無妻納妾氣得半死,說我太不正經,一頓飯還沒吃完就連打帶罵。”

梅絳雪早就聽說了這個事,縱使素來知道淩安之有些荒唐,一時聽到他身邊至少有名分的女子出現了,她當時聽了心中酸楚,不過這麽久已經釋然了,面色嗔怪地教訓他:“你老大不小了,還是正經些吧,凈四處鬧笑話。”

淩安之笑嘻嘻的道:“梅姐姐,你之前看到這夏天花瓣上的露水了沒有?我有時候盯著看了一會,真真的明白了什麽叫做露水姻緣,一朝一夕,全不長久,我感覺這世間男女之事就是如此。”

梅絳雪隱約感覺到他話裏有話,看著他問道:“哦?講講你說什麽是露水姻緣?”

淩安之舔了舔嘴唇,一雙碧眼注視著梅絳雪,眼睛裏似有深意,狠狠心貌似隨意地說:“梅姐姐,露水姻緣就是朝不保夕,可是你看手足情深就大不一樣,露水今天聚起明日可能就散了,還不一定能好聚好散的,可是如果是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打斷骨頭還有筋呢,就能永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