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無妄之災

毓王對花折沒有一點抵抗力, 這種男人是怎麽在陽剛和精致之間平衡了做到極致的?

如果花折能入王府,擺著是賞心悅目的盛宴,彈唱起來更是讓他心潮跌宕,可惜, 說了幾次,次次均吃了閉門羹。

毓王蹭到花折的椅子前, 趁著給花折倒茶的機會抓住了花折一只手, 將衣袖擼到肘部反復摩挲,稍微彎著腰討好的問道:

“花公子,日前的銀兩古董,你全都退了出來, 想幫幫你的藥材生意, 你也不要,你看本王有能為你做點什麽的嗎?本王孺慕之思已久, 誠心相交, 希望公子可憐可憐我。”

花折不動聲色的把胳膊撤回來,平心靜氣道:

“毓王殿下是金枝玉葉, 再說需要我這個江湖散人可憐就折煞死我了,我閑散慣了,也不想接受別人的饋贈和恩惠,希望王爺明白我的苦衷, 這樣的話以後別說了。”

毓王已經來過幾次,知道花折是個不願意欠別人人情的,趁著倒茶又顛三倒四的說道:“過幾日就要入冬, 王府有各種宴請,公子去彈奏助興幾曲可好,本王絕不為難你?”

花折面上露出為難的神情,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和戒備,淡淡的說道:“還是不要了,我是江湖人,王爺府上高朋滿座,恐怕擾了各位的雅致。”

毓王心道,擾個屁,基本上全已經慕名來過摘星樓了,他當即滿面堆笑:“這是哪裏話,公子是當今難找到的妙人,豈是那些俗人可以睥睨的?如果你多心,可以垂簾彈奏。”

花折貌似無心的一扶毓王的衣袖,用兩個手指輕輕按了按太陽穴道:“不過王爺,我閑雲野鶴慣了,最受不得拘束,去王府也不過是助助興,結交一些朋友玩樂一下,要去留隨意,我才敢進王府的大門。”

花折在京城長袖善舞,沒多久毓王府就成了第二個摘星樓,確實是去留隨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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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流水,入了冬的四九城銀裝素裹,寒風凜冽,紫禁城、潭拓寺、什刹海籠罩在茫茫白雪中,更顯莊嚴肅穆。

各地需要入京述職的官員往來不絕,在毓王府上每隔幾天就有不少全新的面孔來拜訪,送禮的、表忠心的、匯報事務的不一而足。

花折應邀有時間就去彈奏幾曲,偶爾毓王求得緊了,還帶著毓王府上的舞女們輕歌曼舞幾曲。

花折平時為人沉穩有度、氣質雍容,玩起歌舞來卻又技驚四座,極能烘托氣氛。

再加上他出手闊綽,不僅和不少誠心結交的達官顯貴交情日厚,一時和府裏的管家歌女們也混的不錯。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眼的功夫就過了正月,進了景陽二十二年的農歷二月。

這一日,花折快過了二更天才出了毓王府,喝了不少酒,在府裏呆了一天,確實也乏了,坐在車裏打算回新置辦的宅院。

他閉著眼用手支著額頭,先是想著許康軼年前傳信說已經出了青海,這陣子應該快到河南了,後又昏昏沉沉的回想著白天看到的人和事,卻也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

剛拐進了宅院的路口一掀車簾,就看到門口一個渾身披雪,胡茬上都結了冰霜的疲憊不堪男人沖了上來,身後一匹馬也是憔悴支離,正是許康軼身邊的相昀——

花折當下吃驚,難道翼王出事了?相昀是貼身侍衛,一般情況下不和翼王分開。

相昀幾大步就蹬蹬蹬的沖了上來,滿面都是急切憂慮之色,扯著花折的衣袖急匆匆的說道:“花大夫,我可等到你了,快跟我走!”

“翼王殿下三日前在洛陽突發重症,身上傷口全都開始破潰出血,高燒不止,人一陣明白一陣糊塗,所有人束手無策,已經三日藥石水米全都不能進,洛陽當地的所有大夫說是兇多吉少!”

花折以為許康軼頂多是眼睛更壞了或者頭痛,沒想到聽完了之後竟然是性命之虞,隨便一個症狀就夠送他上西天了。

他抽了一口冷氣,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發黑,急速的消化了這個消息,極罕見的大喝一聲:

“雪淵,多備幾匹馬,我和相昀馬上出發,你把京城這些天我告訴給你的藥材籠絡一下,隨即和覃信瓊趕往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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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翼王許康軼臨時住著的別院裏此時一派嚴肅,下人們走路都彎著腰沿著院墻走小碎步,俱哭喪著臉不敢大聲說話。

洛陽本地的大夫對此症狀聞所未聞,關鍵是牙關緊咬,一滴藥也下不去,幾天下來就快耗盡了心血,油盡燈枯,堪堪待死。

花折騎著馬直接沖到了內院,在馬嘶中翻身下馬,一瞬不敢耽擱的更衣凈手,拾掇了一下就掀起簾子幾大步來到病榻前。

縱使路上聽了相昀的描述有心理準備,可是看到了許康軼還是心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