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洞若觀火

花折在甘州、江南、京城等地已經折騰了三年, 對於如何解蘭州城外大黑山“瘟石”的毒依舊是進展不大。

這幾塊巨型的“瘟石”泛著不詳的暗光,把所有秘密全包在了漆黑的石頭縫裏。任憑花折怎麽殫精竭慮的研究琢磨,就是不把成分和解毒的方式展現出來。

為了找到藥性藥理,花折在蘭州半秘密開了十數個藥房和試藥的醫室, 近年來淩霄用各種生產、種地的名義送來不少罪大惡極本應當千刀萬剮的俘虜,花折帶著手下的藥師分別試藥, 奈何收效不大。

翼王體質本弱, 自小藥石不斷已經傷了根本,可能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今年來他決定不能再閉門造車的坐以待斃,加之得到了一些線索:

和大楚比起來, 番俄國內天降的隕石眾多, 和瘟石頗為相似,據說番俄國內貴族府內藏有可以治療隕石引發病症的秘術, 尤其是番俄有一座書城, 幾千年醫術盡匯其中,他打算去番俄走一趟。如果番俄找不到線索, 他還打算再走走其他途徑。

另外,花折經年跟在許康軼身邊,翼王和澤王是親兄弟,他們二人一文一武, 同心同德,北疆中原遙相呼應,翼王這些年來整頓吏治、興修運河, 看似波瀾不興的瞎忙,實則靜水流深,把力量積攢在了土壤底下;行事極度隱蔽,連他也僅是若有若無的感覺翼王在鋪墊些別的。

翼王和澤王這些年如履薄冰,許康軼擅長示弱和裝成沒用又逞強的病弱半瞎,明虧暗虧吃的是滿朝和坊間皆知。不過人活一世,不可能刀隨時用在脖子上還不為自己打算。

澤親王是長子,母親是皇貴妃虞妃,多年來因美色盛寵不斷,不過心思單純些,不太會經營。

毓王是皇後所出,根基深厚,不出意外的皇位繼承人,但心胸狹隘,人送綽號二陰毒,在景陽皇帝面前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來,心下一向視大他幾個月的長兄許康瀚為權力路上最大的威脅。

澤親王遠在邊疆,中原諸多事宜俱是仰仗許康軼,毓王深知許康軼猶如澤親王在中原的眼睛和雙手,沒看起來那麽純臣,對許康軼下了多次黑手,劉心隱就是例子;他日一旦許康乾登基,兄弟兩個十之□□俱不能保全。

這些花折幾年來洞若觀火,翼王和毓王鬥法多年,更不可能不心知肚明。

許康軼這些年在中原用心籌劃,澤親王在軍中素有賢明,也許有朝一日兄弟聯手,會厚積薄發也不一定,取得父王歡心或許可以將澤親王送上大位。

在兄弟二人的心中,澤親王如果能夠登基最好,如果不能也或許算是攢下自保的資本。

花折在局外,且反復推演,看的更透徹一些,父親皇兄不顧任何情義的或熟視無睹,或步步緊逼,兄弟兩個也總有些自保即可的妄念,殊不知權利的遊戲向來你死我活,澤親王有造反的資本,就是毓王日後必然殺他的理由。

——古往今來,參與過奪嫡的皇子,哪一個得過善終?

澤親王和毓王之間或許必有一戰,屆時那條通往京城的道路崎嶇險惡,作為大楚軍事重心之一的西北就實在太重要了,淩安之一手操練了西北軍,軍事才華有目共睹。

雖然淩安之一向避嫌,不在面上和兩兄弟走的太近,但和澤王翼王多有交集,多年來互相欣賞,如果能爭取到淩安之淩家軍的默許,這條大路就有不是一條死路的可能;如果能得到淩安之的支持,這條大路就通暢了太多;淩安之正好在北疆,機會難得。

許康軼的臥室內幾層燭台都撥到了最亮,這幾日天氣又悶又熱,憋著的一場大雨終於伴著轟轟的雷聲傾盆一樣的砸了下來,雨水將大地砸的直冒煙,一下子解了大旱,及時雨才是好雨,花折眼中風雲湧動,這次北疆,實在俱是非去不可的理由。

花折手下插針的動作不停,他早就準備了一堆冠冕堂皇的鬼話來說服許康軼:“殿下,北疆形勢復雜,您現在手頭事務繁多也抽不開身,我去幫您走一圈看看形勢。”

許康軼不為所動,淡淡道:“哦,余情已經去了,用不到你。”

花折中指按著許康軼的額頭找到穴位:“余情雖然在北疆,不過畢竟是富家女子,不一定能為澤親王查漏補缺,我去了也許能看到些問題,對澤親王更有用呢。”

提到對澤親王有用,許康軼略一遲疑。

看出了許康軼的動搖,花折再接再厲:“再一個您下一階段可能要整頓西北和北疆的吏治,我和您整頓過貪汙,有點經驗,正好幫您探探底;順路得了閑的時候求淩安之和淩霄陪我去找藥,有他倆您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許康軼瞪了花折一眼:“巧舌如簧。”

他兼職吏部考功部侍郎,下一步的打算確實是設立考功法整頓吏治,又亂猜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