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壞事露餡

余情今晚平生第一次聽淩安之認真的說話, 聽到的竟然是這麽傷心的話,淩安之斬釘截鐵至此,說明是早就想明白的事。

她半晌無言,模糊中好像從少女時代開始的那個夢碎了, 當年那個把狐裘大氅披在她身上的少年將軍從此和她漸行漸遠。

她控制不住的掉眼淚,但是這個時候哭彼此更難受。

她想擠出一個笑, 努力了兩次才擠出一個嘴角的弧度, 盡量平穩著聲音:“什麽死活的,說著多晦氣。三哥,我知道為什麽,我不怨你, 剛才不打斷你好了, 和心上人春宵一夜可不只是天下男子的夢想,對女子也是的呢。”

“三哥, 可能你以後不敢和我好了, 我那兩個皇兄太嚇人了,我就希望你以後都好好的。我要是真嫁人的那天, 嫁妝裏要你一副親手畫的畫,到時候可不能說到不做到。有你這樣的西北戰神當大舅哥,我嫁了誰都不敢欺負我。”

淩安之好像最近才認識了余情,又好像記憶裏的小黃魚兒和余情慢慢的重合了, 幾年前小黃魚兒在黃門關說過,不知道為什麽,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想送給你。

他突然自慚形穢, 自己一個安西兵痞子私生子,不配這種尊敬厚愛。

可能是今天先是淩霄嚇了他一下,晚上自己又失控,現在聽到余情話裏的每個字都紮到他心尖上,想抱抱余情感覺都是褻瀆。

他垂著眼眸,心裏好像有一個地方裂了一個小口子之後有鹽粒子溶了進去,心中一萬句話可是說不出來,半晌無言,最後只能化成一句:“對不起。”

這麽多年兩個紅顏知己,好像全在這滾滾紅塵中和他一去千萬裏了。

余情知道他可能擔心什麽,臉上笑的開開心心的,向他神秘的伸出一只小手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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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安之腳不沾地飄飄忽忽的逃出了余情的臥室,心臟還在砰砰亂跳,他心中有些憋悶,索性坐在和淩霄客居的院裏台階上,伴著飛舞的流螢吹起北疆夏日冰涼的夜風,看著天上的浩瀚星海,一直坐到天快亮了。

——反正夏天北疆天也亮的早,心裏終於熨帖出一口氣來。

他臉皮比城墻還厚,開始自我安慰,余情又不是梅絳雪,可能半個月一個月就好了;他也是被算計了,也怪花折那個膽大包天的王八蛋;雖然余情傷心了點,可是話也說開了,情天恨海,禁不了別人,全都禁得了自己;丹尼斯琴還在營前等著宰他呢;西域殘部也等著他去收拾。

歸根結底一句話,哪有時間在這兒女情長,等他再站起來,把什麽七情六欲全拋到爪哇國去了。

——不過除了天地她我之外,好像還有一個人知道這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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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本身就起床極早,每天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精確到每個時辰每一刻鐘。今天心裏有事,早早的就又睜開了眼睛,直接被嚇的往被窩裏一縮脖子,倒抽了一口涼氣——床帳上明晃晃的掛著一把刀,熏香的盒子被一把匕首插著沒柄的刺進了枕頭裏。

不用想就知道誰幹的,估計是看在翼王殿下還需要他醫治眼睛的份上,要不淩安之瞬間就可以讓他悄無聲息的在北疆消失。

迷情香是夏吾國宮廷禦制,催情雖不動聲色,但是對男子效果極強,從來吸到者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著了道,事後還覺得自己難以自控的願意是女子魅力太強。

因為功效顯著,有時夏吾後宮女子為爭寵冒死用來魅惑君王,淩安之從眼睛到脊梁骨都長著一副風流樣,竟然挺過來了?

真真大出他所料,那小子生理上不是有什麽問題吧?

否則真值得他拜服。

不過他這回可能是弄巧成拙了,淩安之竟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看來再想讓淩安之給翼王殿下當妹夫是太難了。

花折躺在床上,右手開始無意識的撫摸左胳膊的臂彎,嘴角掛著一絲狡猾的笑:又聰明又自控,怎麽能不招人“惦記”呢?

無限風光在險峰。

花折不怕淩安之,因為打狗還得看主人,不過他是真怕翼王殿下,那個才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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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冬季的漫長寒冷,仿佛就是為了襯托夏日的短而溫暖,烈日炙烤了幾日後,隨著捕魚兒海上吹來的絲絲涼風,熱浪就退了去,天氣更加宜人。

丹尼斯琴天氣好的時候工作熱情更高,趁著陽光暖洋洋的,天天在城下營前吊著花樣叫罵,把澤親王和淩安之的祖宗十八代以及家中各位女性長輩都親切問候了一個遍,北疆都護府的軍營營門緊閉,開始幾天被罵煩了還射一些冷箭,最近連弓箭就節省了,索性閉門不出。

北疆都護府地勢較高,兵多糧廣,只要不出戰,番俄奮鬥了這麽多年也沒有敲開過城門。如今番俄軍隊和西域的聯絡已經被切斷,楚玉豐和陳恒月率三萬人把住了聯結的城市多次克,也沒有盟軍幫著敲邊鼓了,丹尼斯琴也無良策,猖狂的甚至在陣前開始喝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