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水下乾坤(第3/3頁)

“你左上臂肌肉用力過猛有輕微的撕裂,能不疼嗎?”花折不再用力,他拿過藥箱取出繃帶,打算給他纏一纏。

淩安之鼻尖上疼的全是冷汗:“我剛才沒感覺到疼啊?”

花折解釋道:“人在應激之下只顧保命,剛才捅你一刀你可能都不知道疼,我給你全身松一松,這三天你也別幹別的了,就躺著養養吧。”

淩安之郁悶了:“躺三天?眾將士還以為我要死了呢。”

花折使壞,在他臂上酸痛不已的肌肉上又捏了一把,疼的淩安之咬著牙團成了一只穿山甲:“不休息好了以後左臂無法用力,肌肉也沒有完全恢復,你以後怎麽辦?再說也不是完全躺著,就是穿點輕便衣服別輕易使勁就行了。”

淩安之好不容易才緩過這口氣,氣得皺著鼻子咬牙道:“你敢趁我渾身脫力的時候欺負本帥?!”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花折見好就收,畢竟躺著的這位要捏死他的力氣攢一攢還是有的:“我是為了你好,再說也是余情交代的,你別動了,我給你周身按一下,要不你明天渾身酸痛想起也起不來了。”

淩安之確實乏了,他閉上眼睛,任由花折先輕後重的把他渾身捏了兩遍,期間半夢半醒間好像是藥送了進來。花折不虧是翼王都離不開的人,一手摟他的肩膀,輕輕的一碗藥就送了進去,他連眼睛都不用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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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折騰完許康軼和淩安之,天已經黑透了,他本想直接去許康軼的房內,但是估計許康軼還沒醒,就揉了揉眉心回到了自己房間,擺手讓左右出了去,也沒掌燈,抹黑開始對著桌子上的花盆發呆。

三四年的時間過去了,甘州解瘟石之毒的藥研制的基本沒有進展;番俄的藏書閣古今醫書數十萬冊,除了提到一些語焉不詳的天降神石之外,沒有任何收獲;夏吾的皇宮已經翻過了;這次淩安之帶回來的西域各部落醫師也沒有什麽線索。

——這幾年來殫精竭慮夙興夜寐,除了知道什麽不行之外,基本是在原地踏步。

他佝僂著腰,任由自己爛泥一樣伏在桌子上,像是有一排小釘子,挨個往他的心上紮;又好像肺裏誤吸入了刀片,呼吸之間仿佛動輒見血。

花折鬼使神差的摸索著打開了衣櫃,抱出一個樸素的盒子,打開盒子,裏邊是一件有些發黃了的中衣——

許康軼平時隨手給他些筆墨紙硯金銀珠寶,但花折感覺都不如這件數年前在天山山口脫給他的中衣體己珍貴。

他頹然的靠坐在衣櫃下,想著甘州那些罪大惡極的俘虜第二次發病後內臟由內而外腐爛的慘樣,就像有人拿著鋸在割他的喉嚨哽咽著難受,難道那就是許康軼最後的歸宿?

許康軼現在敏銳矯健,忙著他皇兄和關心的這些軍國大事,凡事計劃的長遠,身體好到能上陣殺敵,對自己的病症還一無所知;如果知道這些計劃內的事情可能全來不及做完了,將會是如何反應?

思及至此,眼淚根本止不住,無聲成串的往下砸,他把臉貼在這件衣服上,有一種把許康軼摟在懷裏的錯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更夫打三更天的聲音才把他驚醒,他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洗把臉換了衣服,去廚房取了食盒去找許康軼。

——許康軼一向孤僻,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不允許其他人打擾。

許康軼看樣子醒了有一會了,正坐在桌子旁摸著一本書的輪廓等他,看到他進來輕聲抱怨道:“這是野哪去了,還以為你要餓死我呢?還有你中午跑出城門做什麽,兵荒馬亂的。”

花折剛知道許康軼和淩安之一起出戰的時候,心裏把淩安之罵了個底朝上,心道這個兵痞子,借機試了一下翼王的武功,竟然膽敢拿許康軼出去當保鏢和魚餌,真是膽大妄為,不過他也左右不了無能為力,連澤親王都沒管,他只能聽之任之了。

現在看許康軼落水之後也無礙,一顆心完全落了下來,開玩笑道:“敵軍抓了我,我就耍美人計,估計也能退敵萬八千的。”

許康軼面無表情:“那你體質真好,千軍萬馬都禁得住。”

“…”花折白龍魚服在江湖上行走,確實老有不長眼睛的招惹他,許康軼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他順坡下驢,直接湊到了翼王眼前賣弄姿色:“向您保證一根頭發絲也沒被千軍萬馬碰過,要不殿下先替千軍萬馬試試?”

他忘了許康軼到了晚上基本目不能視物,他是宋玉還是張飛人家根本就看不清楚,許康軼當他不存在:“蹬鼻子上臉,把吃食拿過來,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