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啪啪打臉

余情此刻正在太原的余氏銀堂裏。

余氏銀堂是太原最大的銀號, 每年存入兌出的流水大幾百萬兩,建在太原最繁華的太原街上,經營的場所占了小半條街,為了取絕佳的風水, 和護城河內河較近。

余情今日裏在余氏銀堂打理承兌了不少業務,絕大多數是落井下石打落水狗的, 卻也不乏雪中送炭者。

她這一天都在迎來送往, 不禁有些疲憊,天色快黑了才復完了今天所有的賬目。

由付商留守銀號以備處理應急不時之需,她則獨自一人步行走出了銀號,出了大門夏日傍晚的冷風一吹, 酸脹的頭顱稍微清醒了些。

這才想到自己從早到晚一口東西也沒吃, 她擡頭四處望了望,摸了摸餓癟的肚子, 隨隨便便找了個吃面的小館子。

小面館店面不大, 只有兩排二十幾張桌子,窗明幾凈收拾的倒也幹凈。她許是累的眼花了, 眼角余光掃了掃,見角落裏坐著一個人低頭看什麽東西,身形特別像淩安之。她揉揉眼睛本打算再看一眼,卻被自己逗樂了, 估計是自己每日胡思亂想,加上太累,眼前出現了幻覺, 西北侯鎮守邊關在千裏之外,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蒼蠅館子裏。

她對自己搖搖頭,對著店門坐下,找店小二點了碗小面,打算填填肚子。

面碗端上來,卻是店裏分量最足的大碗,面條壓的滿滿的,余情笑道:“小二哥,你搞錯了,我怎麽吃得完這麽多?小碗即可。”

余情自從蒲福林雪山困了幾天,凍餓不堪的回來之後,就再也見不得浪費糧食的事了,當時要是有幾口吃食,她小黃魚兒和淩安之何至於差一點被困死,變成了餓死鬼。

小二端著碗的手沒拿走,人不說話站著也不動,余情本來乏累了,不想擡頭,卻見面前這只左手有些眼熟——一只長爪,骨節冷硬奇長,用兩個手指頭隨隨便便捏著這個大碗,穩的卻像千金的秤砣壓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她心中一動反射性的擡起頭,果然見夢裏那手的主人滿面春風的看著她:“我也沒吃晚飯,餓的要死,索性借你的光,填雙筷子兩個人一起吃吧。”

余情不可思議,反射性的“嗖”的站了起來,兩只眼睛像是被點了火的火把,瞬間就亮了,眼中流光溢彩:“三哥?我…我…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

余情想到上次分別時,淩安之還面如死灰的躺在文都城淩霄別院裏的床上昏迷不醒,再看眼前之人笑語晏晏,有劫後余生、恍如隔世之感。

一時情難自抑,忘了這周圍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一個調皮差點直接撲到淩安之的懷裏,淩安之一手穩穩的放下面碗,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在了凳子上,向四周轉頭眨眼示意了一下:“這麽多人看著呢,老實點。”

余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一吐舌頭,銀堂附近熟人眾多,被人看到估計很快就通報給她爹。

她擡頭從下而上打量淩安之,看他一身深藍色便裝,整個人神采飛揚,恢復的比她還好些,才芳心甚慰的問道:“三哥,你怎麽在這?”

淩安之把軍務和印章交給淩霄去處理,他自下午開始已在余氏銀堂外邊閑逛等她,余情一出銀堂大門他就跟了上來。

余情恢復的也不錯,看著英氣精神,不過應該是最近很少出屋,整個人蒼白了一些,整個人又瘦了一點,小腰更細了,看的他心裏有些發疼。

他坐在小面館樸素的凳子上,手肘支著桌子挑著高低眉奸笑:“你鴻雁傳書不是說太原有十裏荷花嗎?我來看看。”

余情左顧右看,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有點緊張,說話賊兮兮的:“你西北侯擅離邊疆,可是能殺頭的大罪。”

本朝對武將管理甚嚴,出了轄區的行程必須報備給朝廷,否則可以直接按照謀反處理。

淩安之憋不住樂:“太原是我定邊總督統領的轄區,我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余情總覺天上掉下個淩哥哥的事不是真的,吃一口面,擡頭看一眼淩安之確認一下,看了一眼心安一些再低頭吃一口面,又再擡頭瞄上一下,也覺得自己直愣愣這麽看不太矜持,臉色羞成了粉色。

淩安之含著筷子和她壞壞的對瞅:“你老看我幹嗎?”

余情咬了咬指尖,笑著說她發現的小情況:“那個,我看你臉色挺好的,恢復的好像不錯。”

邊吃邊隨口瞎聊:“三哥,我小哥哥在安西軍中真的隨軍出擊了?他又殺敵了嗎?我問他他又不說。”

淩安之搖頭嘲笑:“沒輪到他伸手,不過翼王的確是能吃苦的,這次把那個整天琴棋書畫詩酒花的花折冷了夠嗆,後期我看他那直著脖子咽幹糧的樣子,覺得他也怪可憐的。”

——不過那飄忽的眼神和戲謔的口吻,可一絲也沒看到真心實意的可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