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戶人家

京城澤親王府已經建成多年, 雖然和毓王府比不了,但也規模很大極為氣派,帶著皇家的穩重和威嚴。

可惜平日裏澤王和翼王常年不在,疏於打理, 有些雜草叢生的地方估計快要鬧鬼了,今年翼王先回京, 才在假山小河裏注入了清水, 收拾打掃了一番,算是有了些人氣,遠離了城春草木深的荒涼樣子。

那天的事田長峰回來和他稟報了,知道是淩霄橫生枝節半路上把人搶走了, 說是淩安之的意思, 澤親王氣的太陽穴發脹,倍感無奈。

沒想到更讓他無奈的事在後邊。

等到了今天, 澤親王剛剛起床, 田長峰就親自來稟報,說花折昨夜回來了。澤親王正在漱口刷牙,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滿口牙粉一連確認了第三遍:“再說一遍?”

田長峰也深覺不可思議:“那個花折,昨天半夜回來了,應該是淩霄送回來了。”

澤親王一口牙粉吐出去, 揮手讓端著水盆的小廝退了出去:“他現在人呢?”

田長峰彎腰垂首答道:“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翼王房中沒出來,今早又一起去了書房用早膳去了。”

澤親王一聽就知道這是許康軼貼身藏起來,不給他摸到邊了。

他想了想, 沒說什麽讓田長峰出去了,看田長峰關上了門,他才攥了攥拳頭,身子繃直著咬著牙想了良久,不過看這個意思也知道許康軼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這個弟弟,做起事來心思縝密、手段沉穩,從來不優柔寡斷;可是一旦涉及到他身邊這些人,這些年治下不嚴不算,還從小到大絕不允許別人插手碰他的人,再硬來可能傷了許康軼的顏面,也不好再抓到機會。

他剛坐穩在胡思亂想,就聽到門口小廝又來稟告了:“王爺,安西軍的淩霄將軍來了求見您,看您是否方便。”

一聽就知道這小將軍是來為誰說項的,這花折面子還不小,讓西北侯也能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也不知道給別人灌了什麽迷魂湯。

看來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他頭痛的捏了捏眉心:“快請進會客室,本王馬上就到。”

等打發了前來求情的淩霄,左右又來稟告說許康軼用罷了早膳已經有事帶著花折出門了,一聽就是故意表現給他看的,直讓他又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個皇兄被頂撞的快要當不下去了,索性先把花折的事放一放。

澤親王見今日天色還早,最近一些事處理的也差不多了,他神色一放松,吩咐收拾一下,換上便衣輕車簡從,自小角門像是王府普通辦事車駕一下出了王府,之後走街串巷,進了一個乍看簡樸,內裏有些乾坤的院子。

北疆苦寒,每年十二個月,七八個月俱是冬天,再者許康瀚一兩年內也就要回京了,所以許康瀚不忍心把杜秋心帶到北疆去受苦,一直安置在京城的秘密別院裏。回來總共也沒有幾天,已經見縫插針的來過幾次。

******

澤親王進京之後,正好目睹了一場官逼民反的狗咬狗——太原余家被軍方借款現銀三百八十萬兩,實在拿不出來,便四處催收賬款、出售產業。

催收賬款是要了老百姓和小商戶的命,試想百姓借點小錢,無外乎是為了種地或者養點牲畜,剛春種結束根本沒有閑錢,換做以前,余家家大業大,拖著賴了的余家也不會過分苛求。

今時不同往日,余家大廈將傾,家丁和催債的直接去農戶家裏有什麽要收什麽,其他還好辦,這種地的馬和耕牛就收了幾萬頭,還有儲存下來的過夏天準備青黃不接時用的糧食,一時間田間地頭怨聲載道,紛紛大罵毓王不讓百姓活了。

小商戶更不必提,借點錢也是做點小買賣,資金周轉左右千八百兩銀子,被收走了現金流基本就混不下去了,塘沽和京城有時候半條街的小商戶均幹不下去了。

出售的產業有貴有賤,還有摻雜這世家大戶投資的,世家大戶有錢,余家有錢還會做生意,本來互相得利,而今余家要倒了,逼著要把世家大戶的產業賣了,要不就逼著世家大戶全吃下去,簡直是直接殺雞取卵。

總之受影響者甚眾,四處都是攔轎喊冤的,一時間京城震動。

虞貴妃在深宮也坐不下去,她縱使向來與世無爭,也幾次趕到禦書房,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終於折騰的景陽帝也知道了。

景陽帝在深宮之中,但是並不糊塗,他明白朝廷給的那點軍費不夠四境之兵的用度,一半軍費全靠自籌,毓王和戶部兵部關系好,自籌的還少些。

而安西軍和北疆軍的日子簡直是過不下去,安西軍還可以攔截絲路稅收,北疆軍所在位置連生意都沒得做,北疆高寒,除了土豆什麽都種不出來,全靠余家支持,一旦余家破產,澤親王又不在軍中,沒有糧草可能會當即嘩變,到時候邊疆多年努力毀之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