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鵲橋會

余情和許康軼基本一起長大, 從小就是小哥哥的跟屁蟲,想到小哥哥病得越來越重,心下便壓了千斤的石頭一般。

年前自甘州回到太原之後,將精力全放在了研究藥性上, 她將總結出來的藥性藥效寫成了快一本書那麽厚,年前已經傳給了花折。

余情陪著父親叔父在漫天飛雪中過了一個七嘴八舌的團圓年, 內容以她為主, 萬變不離其宗,俱為逼婚,逼婚內容和裴星元有關。

裴星元覺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旦想清楚了便付諸行動, 先是委婉的向自己幾個姐姐表態,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終身大事讓她們不要再過多插手。

余情三個父輩, 他也全已經制造各種機會拜訪過了,先是和許康軼相談甚歡, 又在京城多次暗中接觸過許康瀚;再加上裴星元最近連連升官提拔,簡直是給余情三個爹灌下了迷魂藥。

余情被念叨的煩不勝煩,酒至半酣,也不管是不是過年了, 直接停了筷子耍小孩脾氣:“爹,二叔,三叔, 那個裴星元如日中天,朝廷大員,我們經商本是末流,和人家肩膀不一般兒齊。”

親爹放下酒杯,他一輩子就這點骨血,整日裏對女兒嬌慣異常,看著自己家孩子哪裏都好,又不放心擔心孩子太任性:“說什麽呢?我們雖然經商,可是你姑姑虞貴妃在宮中多年,兩個皇兄對你也是掌上明珠一般,完全配得起他。”

余情早就準備了一堆說辭,十指交叉裝傻撒癡:“親爹們,現在朝中澤王和毓王鬥的和烏眼雞一樣,我和裴星元結親,是逼著裴星元站隊,萬一毓王得勢,豈不是給裴將軍惹來殺身之禍?”

男人們對這個問題早有思慮,二叔將杯中酒一飲而幹:“不用那麽急著成親,私下定親即可;再說裴星元一個文官,娶他自己喜歡的就行了,也不算什麽站隊。”

余情循序漸進:“裴星元是家中獨子,難道還能入贅到我們家不成?”

三叔是最早看到裴星元的,也最滿意,他多年來身邊妻妾無數,可惜也沒努力出一兒半女來,估計是自己的毛病,心中一向把余情當親生的女兒。

酒氣哄哄的說道:“裴將軍文官武官全能當,僅此一點就是個世家公子中的翹楚,而且人品性格俱是一流的,已經答應不影響你四處跑著做生意,你還要如何?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任誰一看也知道這是一門好親。”

余情點漆的眸子一翻白眼,嘴一撅:“三叔,誰喜歡他,誰就嫁給他,你這麽喜歡裴星元,你嫁給他不就得了。”

三叔一口酒咽不下去了,被差點噎死:“你這丫頭蛋子,越來越任性,你是不是偷偷看上誰了,瞞著家裏的?”

余情確實被淩安之嬌寵的越來越任性,她心裏有些痛恨自己的年齡,前些年小些,還能夠以年紀小想多賴在家裏幾年推脫,而現在這個萬斤油的理由已經不能用了:“親爹們,裴星元一堆姐姐,我若找了他,你看能允許我生下的孩子哪一個姓余?到時候咱們家不是後繼無人了嗎?”

三叔近日來連日飲酒,這一頓沒喝之前已經半醉,一頓飯又喝得面紅耳漲,剛才又被晚輩頂撞了一句,他有些面子上過不去,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沒經過大腦的直接嚷嚷道:“你本就不能生育,裴將軍不計較此事已經是萬幸,哪裏能有幾個孩子?”

余家另外兩位老爺聞聽老三失言,俱放下了筷子酒杯,惡狠狠的瞪了老三一眼,之後不自覺的看著余情。

余情瞳孔微縮的怔了怔,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到余家三位老爺的臉色,覺得此事好像說的是真的。

她覺得頭蓋骨裂了一道縫,接著冬天的大雪灌了進來,從頭頂一直凍到了心底,微微睜大了眼睛:“誰說我不能生育,為什麽?看你們這樣,這是真的了?”

三個父輩俱都無言,尤其三叔面紅耳赤,自覺失語:“情兒,那個,哎,太醫們隨口一說,也不一定是真的。”

這個消息太突然,余情沉默半晌,不自覺的捏住了衣服的下擺,心中冰雪翻騰,眼眶卻滾燙,可能需要消化一下:“裴星元是獨子,萬萬沒有斷子絕孫的道理,可是,我們家?怎麽辦?”

余情的父親對她一向寵溺非常,看余情表現先是異常震驚,現在又強自鎮定也掩不住的傷心,知道女兒只有內心翻江倒海時才是這樣。

——余情娘親去世時,余情也是這個表情。

他扶著女兒肩膀說道:“現在名醫眾多,早點成親治療一下,未必一定不能有孕,你小哥哥身邊那個花折不就挺能研究的嗎?我看你也是經常和他一起研究事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他看不得自己女兒委屈的樣子,否則也不能放余情小小年紀就四處亂跑:“如果五七年還沒有孩子,裴星元納個妾生幾個過繼在你膝下便是,你也免受生兒育女之苦;咱們家你不用擔心,康瀚現在就是一妻二妾的,以後找那個年紀小無緣大位的,咱們過繼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