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帥的委屈

淩安之一挑銳利的眉峰:“祝二位佳人佳婦, 伉儷情深、福壽綿長;禮單來不及準備了,現場送一份吧,來吧,余情, 你多次提醒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想怎麽殺?三哥配合你一下, 免得我束手就擒, 還沒向毓王表上忠心就白忙活了。”

裴星元深知毓王就在身後看著他們,稍泄露蛛絲馬跡便會性命難保,他來之前已經冥思苦想做了萬全的準備,將瞞天過海的所有步驟化繁為簡, 自己的手下也僅有賀彥洲知道目的。

賀彥洲聽到此事的時候腦袋嗡了一聲, 覺得這麽做用如履薄冰形容不來,應該用在刀尖起舞更形象些, 他一心為主, 覺得就算是和淩安之有些交情,此事也完全不符合利益取舍的關系, 秘密百般勸解無效後直言不諱:“將軍,你現在如日中天,管那個淩安之做甚?這簡直是作死,你是不是有病?”

裴星元當時心思已定, 其實想想,他確實想幫余情,可也因為他自己心下明白什麽才是對的, 余情只是關鍵的藥引子:“我確實有病,得了想救江山屏障和世代忠良唯一還喘氣後人的病。”

賀彥洲武將出身,性格耿直,滿臉不同意的繼續和主子置氣:“你有病我沒病,我不僅沒病還有藥,給你先吃點專門治療豬油蒙了心的。”

裴星元擡頭,微眯了眯眼,目光中絕少的流露出堅決和厭惡來:“彥洲,這世道太難,立功的受死,平庸的倒沒事;我個人能量太小,沒有救世的能力,也沒有敢叫日月換新天的本事,可舍得一身剮,淩安之也要救。”

賀彥洲抱著肩膀冷笑,直接揭穿主子:“你口中救世的能力指的是翼王殿下許康軼,敢叫日月換新天的本事就是淩安之了?將軍,你要演的是瞞天過海,其實心裏一直恨不得偷天換日!可你想個人的能力能阻止當下的形勢嗎?簡直是不自量力,螳臂當車,一個弄不好就要引火自焚。”

裴星元目光灼灼的冷笑:“毓王似火,火溫度太高,顧不上咱們這些當配角的人,不過他忘了人雖然高低貴賤不同,可心臟全是拳頭大小,能裝下的事多著呢,此事我意已決,你不要再勸我。”賀彥洲急的跺腳,知道也阻止不了此事,他配合的不好,裴星元更危險:“將軍,我明白你的為人,恨不得換個人間才好,不過你記住,心只有拳頭大小,心別太大!”

他咬著牙在地上又晃了幾圈:“將軍,做戲就要做全套,淩安之其死可免,可是活罪難逃,當天不吃點苦頭,肯定得不到許康乾的信任,那樣估計之後要流血受死的就是我們了。”

裴星元點頭:“人只一輩子,我不想一輩子蠅營狗苟的只做官不做事,不過世道如此,我能做的太少了。你說的事我知道,要不你以為西北侯會束手就擒?已經和余情商量過了,到時候你做好配合,現場驗屍的人最為重要,要軟硬兼施,其他冷箭放炮的還是次要。”

當時余情心如刀絞,緘默良久,裴星元追問她,是否是舍不得,不同意?

那時候余情狠狠心一閉眼,搖頭說的是事已至此,只有一次機會,此事關系重大,許康軼也被摻和進來,沒有苦肉計瞞不過現場耳目,她知道要怎麽做。

準備良久,按部就班的實施就在眼前,不容有絲毫的錯漏。

余情對淩安之冷笑:“你這個狡兔,不識好歹死到臨頭了還用反間計伶牙俐齒,今天在這裏,就送你回兔子窩去。”

兔子窩?淩安之聽著有點不對,不過陷入絕地,也無暇細想,他右手握住蒙古短刀,側身而立,右側對敵,裴星元持雙鐧縱身下馬,微微一招手,幾十名突厥殺手四面八方的沖上來——

突厥殺手是毓王的得意之作;裴星元山東驍將,名滿京城,果然不是白給的;余情左手一把峨眉刺,右手竟然是他送的紫羅蘭匕首,余情力度不夠,但是敏捷異常,在兩軍陣前能和丹尼斯琴纏了四五個回合,也算可以;淩安之一把短刀,看似攻勢淩厲,但是力道收住,基本屬於送死的狀態。

淩安之廝殺陣前,極少走神,深諳刀劍無眼,瞬間便可致命,而今卻任心神亂飛,從小習武、挨打、兵法、讀書、運糧、守城、平西、掃北、援京這些事一幕幕從眼前閃過,中間陪在自己身邊的人走馬燈似的輪轉,快的好像一個也抓不住——

暗殺的陷阱,突厥的殺手集團,陰毒的毓王,幕後的操手是景陽帝,和白毛風的那一場雪,情景是完全一樣的吧?

他覺得余情好似從往事中瞬間飄到近前來,他看著她略頓了頓,便覺的胸前一涼,低頭一看,余情的匕首已經在右胸齊沒入柄。

原來被利刃穿胸是這個滋味,火辣辣的疼,刀刃又挺涼,就像是余情這些年帶給他的,溫暖的像小小的火爐,最後卻親自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