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死生奧義

淩安之閉上雙眼假寐:“別為了舊人冷了新人, 前夫婿不勞你照顧。”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當,非跑塞外來討苦頭吃。

余情厚臉皮的推了推他的肩膀:“三哥,情兒不照顧你的話,別人更照顧不好, 你別總四大皆空了的行嗎?”

兩個人離得近,淩安之也覺得剛才話說的不陰不陽的, 這幾天看她老是不自覺的摸腮, 還是忍不住問她:“你臉怎麽了?”

余情心道不好,被發現了,她前一陣子挨了梅絳雪一個耳光,耳朵嗡嗡叫了兩天倒是好了, 不過一個牙被打裂了, 這一陣子蹭在淩安之身邊,也沒空管, 最近這些天開始紅腫疼痛, 尤其晚上疼的她抓耳撓腮。

淩安之單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余情覺得這只久違的手猶如故人來,滿是陳年繭子的掌心有一些熱力, 貼著額頭傳給了她。

最近淩安之五蘊六塵皆空,自己在身邊建了一個琉璃罩子阻隔了外界一樣,好像對她和別人已經極度陌生,請她走了幾次之後看她實在是賴著不走, 幹脆聽之任之任由她存在,這樣的接觸也基本沒有了。

淩安之看她面色有些潮紅,知道發燒容易在夜間加重, 想了想喊過了小侍衛:“你趕上車,今晚連夜把余情先送到昆侖山,之後再送進關內。”

小侍衛轉身剛想出去,想到宇文將軍的吩咐,又頓住了腳步:“那大帥呢?”

淩安之心想還什麽大帥,有光杆的大帥嗎?他也懶得糾正:“我明天早晨自己回去。”

小侍衛有點為難,在原地轉圈不知道怎麽辦。

余情當即擺著手搖頭反對,她怎麽可能把重傷大病未愈的淩安之自己一個人放在荒郊野外:“三哥,明天早晨我們一起回昆侖山,我就是一個牙疼,沒什麽事的。”

“怎麽會牙疼?”余情當年和他唇齒相依,滿口貝齒和小奶狗一樣整齊白凈。

余情當即扯謊:“吃甜的東西吃的。”

扯淡,淩安之突然想到前一陣子梅絳雪的那個耳光,聽聲音力度不小,估計就是那個時候把牙打壞了。

牙這種東西,壞一個少一個,已經引起發燒了,估計也只能等退燒了拔掉。

淩安之覺得梅絳雪確實下手狠了些,余情和梅絳雪同樣是商賈大家之女,從未見余情有自恃高貴盛氣淩人的時候,多了些英氣,也少了些霸氣:“牙疼最難受,你回頭找花折拔掉吧。”

一說疼,余情確實覺得今晚尤其疼的厲害,她看著淩安之近在咫尺的臉,不知為何想到北疆丹尼斯琴傷了她的那天晚上:“不拔。”

淩安之覺得她有時候堅持的東西可笑:“不拔掉感染也好不了,會一直疼,你已經發燒了,回頭別引發什麽重病。”

余情隔著衣服盯淩安之胸口的刀傷,內裏倒是好了,不過外傷兩個多月了還反反復復的沒長好不算,還長的有些亂七八糟,難道不是一直疼?

三哥說過,最怕疼了。

想到淩安之最近兩個月基本是沉默著直不起腰、經常無意識的捂著胸口、沒人的時候經常靠著墻借力的狀態,他受過的那些苦便一幕幕的在她眼前飛過。

她也想這麽疼著,感受一下他沉默不語忍著的辛苦。

淩安之縱然心灰意冷,也沒冷血冷心到對余情坐視不理的程度,他起身打開藥箱,翻出了他自己治傷用的金瘡藥,反正都是消腫治傷的,盤膝坐在了余情面前,“張嘴,我給你上點藥吧。”

余情呆呆的看著他的鼻梁眉峰,蒼白的病容上曾經籠罩的銳氣散去,總是一股憂郁籠罩在眉眼間,和之前判若兩人:“三哥,我才不要上藥。”

她試探的握住了他的手臂,淩安之淡淡的依舊沒什麽反應,余情好久沒有體會過這個男人懷裏的溫度了,每天望著全然陌生的淩安之,卻覺得太想他,她控制不住自己渴望溫暖的願望,輕輕的靠在了淩安之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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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平靜的日子像是偷來的,春天、夏天、秋天轉瞬的過去,又到了冬天。

景陽帝據說已經多日不再上朝,可能終於要飛升成仙了,連日來由毓王侍疾。

花折一直到夏季每隔十天便來一次昆侖山,後來淩安之身體逐漸痊愈,就差不多每隔一個多月帶著翼王來晃一圈。

許康軼的眼睛最近貌似恢復的還不錯,花折在許康軼眼睛上下了近一年的苦功夫,先是穩定住了一日不如一日的視力,而今據說晚上光線好些的時候帶著水晶鏡也能模糊不清的看到東西了,這已經相當不易。

據說用的方式主要是針灸,輔以藥物,余情在昆侖山有幸看到了一次花折給許康軼紮針——頭頂、額頭、眼部林森密布,和刺猬差不多,要是一針紮的深淺或者方位不對,直接就可以紮成純粹的瞎子,花折確實是藝高人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