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死生奧義(第2/3頁)

余情其實也會針灸,是普通大夫的水平,看著這一腦袋銀針是一身冷汗,再看許康軼一派放松,不知道和花折連說帶笑在聊些什麽。

她忍不住問:“針灸看著太危險了,為什麽不是以用藥為主呢?”

花折回答的淡淡的,頗有許康軼平時的神韻:“用藥為主的話,藥性相沖,比紮針危險十倍。”

怪不得那麽多年花折也沒有怎麽調整過許康軼醫治眼睛的藥方。

余情壞掉的牙還是被拔了。

就像是淩安之的傷口除了留了個疤,還是好了一樣。

大家本來以為,淩安之天性鬧騰,就算是一時悲觀些也不至於看破紅塵,誰也沒想到,這一年淩安之節奏一下子慢了,竟然真的沒怎麽笑過。

花折倒是多少能夠理解,哀莫大於心死,如果一瞬間心死了,就如同是再好的陽光雨露也救不活一棵死了的胡楊一樣。

就算是後來發現真相又如何?那段時間的打擊太慘烈了,還不如把自己罩起來,不再給別人往自己心上捅刀子的機會。

所以大家看著淩安之這一年大多數時間裏自己一個人在安西區域晃一晃,也有一些軍隊裏的人認出了他——無一絲風傳出去。

安西軍令:安西駐軍鐵板一塊,外邊的風雨不許刮進來,裏邊的風聲也不能透出去。

沒有大帥軍令,安西軍一個字也不能漏。

鳳毛麟角見過他的那幾個軍官認為:那人只是長得像大帥而已。

初冬的大雪又來了,昆侖山上了山門有一處曲徑通幽的院子,這個院子周圍被收拾的極好,不合時宜的螞蟻窩都被搬走了,院子裏一切極為講究精致,所有建材防潮隔涼,院落分為三進,最中間的就是淩安之今年養病的主要場所。寬敞的正房偏房舒服的趕上了當年澤親王的寢宮,一看便是用心收拾過的。

清晨,淩安之披著大氅,坐在屋頂上開始看紛紛揚揚的大雪,去年冬天,淩霄就是在這麽一個大雪天裏去了。

這一年來他無數次的做夢,不是夢到在太原和淩霄分別的那個清晨,或者是夢到當時早出發去接了淩霄一天,他在夢裏救得了淩霄,全是及時趕到讓淩霄轉危為安的。

醒來心像被刀割了一樣,胸口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世間美好的感情分很多種,相濡以沫的愛情固然動人;不過還有一種,用生死與共的袍澤形容太俗,以手足情深的兄弟比喻太淺,用親密無間的摯友形容太遠。

淩霄若在,淩安之絕對不會消沉至此,好像沒有小將軍三言兩語拿捏不了的事。

其實所有人看到淩安之,也許心裏都有一個問題:淩安之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總不能永遠這麽隱姓埋名的消沉下去吧?

余情一看淩安之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想淩霄了,他太重要了,陪著淩安之血雨腥風的度過了尖酸刻薄的少年時光和餐風臥雪的軍旅生活,誰都替代不了。

淩霄聰明、包容,敏銳而不外漏,仁義卻不糾結,本事那麽強卻不搶任何人的風頭,給身邊的兄弟全想好了出路。

就在風華正茂、一朵花還沒開的年紀裏不明不白的沒了,任誰也無法接受。

對於淩安之而言,淩霄在,他想著人生出路,淩霄去,他竟然是在尋找歸途。

淩安之在呆呆的望雪,余情在呆呆的望他。

突然胡夢生跑上來了,對余情說道:“少主,梅絳雪梅姑娘來了。”

余情心下一緊:“她來做什麽?”

胡夢生搓著手:“大帥也沒什麽親人了,其實想想,梅絳雪就算是他姐姐了。少主,梅姑娘不是來接大帥走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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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絳雪多年來基本沒什麽變化,渾身蕩著那麽一股仙氣,和淩安之並肩而行,在榕城街道緩緩散步,好似漫無目的。

在榕城裏就這麽閑庭信步似的晃了一兩天。

這兩天陽光很好,榕城往來通商多年,發展已經不是昔日可比的,往來商業街邊商鋪櫛次鱗比,小商小販和做大買賣的相得益彰,說書唱曲的熱鬧非凡;郊區便是居民區,蘿蔔頭大的孩子和滿地瘋跑的半大丫頭小子嬉笑尖叫,那些呼兒喚女回家吃飯的年輕父母臉上全透著勃勃的生機。

一個拎著籃子賣花的小丫頭過來,拉了拉淩安之的袖子——淩安之現在一身煞氣和一身紈絝之氣已經被打磨的不見影蹤,看著也就像個世間出身的公子,“大哥哥,你身邊的這個姐姐這麽漂亮,給她買束花吧?”

淩安之伸手在袖子裏摸了摸,有點不好意思,他自己一個人出門,身上沒有帶錢,平時也全是小侍衛帶錢。

——反正他也沒什麽錢,昆侖山養傷的院子裏,所有的銀子還是宇文庭不聲不響留下的。

梅絳雪笑了笑,淩安之拜師學藝呆在江南的那幾年,夜裏有時間他們也出去遊逛一下,碰到賣花的淩安之和淩霄就會哄她這個姐姐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