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急不可耐(第2/3頁)

景陽帝若在,許康軼還是受寵過的小兒子,景陽帝去,許康軼便是參與過奪嫡的翼親王。

等到先帝的陵寢移至皇陵之後,已經是農歷的二月初一,許康軼在京城謹小慎微,想著明日便請旨出京,景陽帝屍骨未寒,料來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可帝王心術,神鬼不言,二月初二龍擡頭還沒過完,翼親王許康軼因為多年來走私軍備、錢糧的事待查下獄的事便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出京城,本朝走私紅夷大炮一台便是要定謀反的死罪,真被查明白了,許康軼幾萬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有老臣和新貴求情,說翼王過去有大功於社稷,現在為國盡忠看守邊疆,請給他展現忠誠的機會。

剛剛登上大寶的乾元皇帝做惋惜之狀,稱已經鐵證如山,且有翼王近年來私通邊疆重臣的證據待查。

許康軼孝服被脫掉了,手銬腳鐐,直接下到了帝都天牢最保衛森嚴的一間——專門關謀反和謀逆的大罪,本朝來他還是第一個房客,其他人沒有這個待遇。

想到他臨行前余情問過他的話:“小哥哥,上次淩安之奉命進京的慘劇還在眼前,而今你入京奔喪,萬一害你怎麽辦?”

許康軼淡然回答:“國喪期間,我身份特殊,沒有人敢攔路暗殺我,到了京城處理了喪事便回來。”

他已經是發配邊疆,當了一個封地上的閑散王爺,舉國皆知道他以後會眼瞎,也許“二皇兄”會發發善心。

——否則天子要殺誰,縱使是天大的本事,古往今來,誰的腦袋保住過?

所以花折擔心新帝對他不利,幾次提出想要隨行,他沒有允許,花折能做到和想到的,他也能做,一千雙眼睛盯著,萬一花折被發現和他在一起,弄不好會死路一條。

虞貴妃去年失去了長子澤親王,雖然許康軼不在京中不能常在眼前盡孝,其實卻正是虞貴妃盼望的,京外安全些;而且本朝歷法,親王有了封地,前朝貴妃可以自請出宮,跟著兒子去封地養老。

這次回來,母子只見了兩三面,虞貴妃卻倍感欣慰,許康軼整個人氣色和出京的時候相比煥然一新,雖然國喪期間,不敢不有哀戚之色,但是卻隱隱透著那麽股精氣神,她趁四下無人偷偷高興道:“看來還是塞外適應康軼些,去年在京一年,看憔悴的。”

而今虞貴妃驟然知他下獄,受驚異常,深宮前朝皇妃,一生依仗先帝和兒子,沒獨立做過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知道這是蓄意陷害有備而來,花重金收買了幾個牢子,想著能讓他少遭點罪。

許康軼一生都在大起大落,在天牢大獄裏睡著稻草也能睡得著,就是天氣冷了些,一床爛棉絮的破被實在是太單薄。不過他餐風臥雪多次,也不覺得多難,何況天牢裏還有稻草,他想了想辦法鋪墊的舒服了些。

他條分縷析的分析局勢,不知道自己下了天牢的消息傳出後,外邊會怎樣,希望母妃不要盲動,否則非但救不了他,會適得其反;花折因為他入朝的事看似正常,實則還是流露出難掩的寢食難安,不會貿然進京吧;元捷他們在京城可能在聯絡各方勢力,但終究是無用,誰都看得出他的原罪是血統。

水晶鏡被收了,眼前模糊一片,地獄他已經在門前轉過多次了,可還真是第一次到天牢大獄來,除了沒登高樓做過天子,他這一輩子的經歷也算是人生完整了。

除非有人砸牢搶獄,否則最好的結局,也就是余生一直關在監牢大獄裏,不賜他一壺毒酒就不錯了;他還真認真地想了想,如果真一輩子呆在監牢大獄也還湊合,他活著母妃和花折就有希望,希望能把水晶鏡還給他,這樣他白日裏還能看點書什麽的,不至於太無聊。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的把自己心中明白的局面在腦海中摒除了,把稻草鋪成了一個墊子往草窩裏一躺,伸手拽過牢房裏古董一樣的爛棉被,扯了扯往身上一搭,閉目養神去了,他現在看似也沒什麽能做的了,養好了精神,才能想想絕境中的下一步。

不過單說走私,許康軼還真一點也不冤,其實幹的比許康乾知道的還大一些。

要麽不做,要麽做絕,新皇帝既然開始動手,便沒有停下的道理。

審理本案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大理寺卿李勉思,已經換成了大理寺副卿酷吏楊興審理,楊興是靠告密上位的泥腿子,能審得了許康軼這樣的親王已經興奮的快睡不著覺,身份高貴又如何?越是顯貴他越是有嗜血的快感,簡直等不及看看天潢貴胄受審後恐懼的樣子了。

他急不可耐,許康軼剛睡著便把他從牢房裏扯了出來,拿出真真假假的證據挨個質問。

許康軼這種酷吏和權臣見得多了,幾年前在安西一年便在城隍廟裏砍了幾百個,面無表情,對他根本不予理睬,審了兩天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不知道,沒做過,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