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大陣仗(第2/3頁)

花折最感佩許康軼用人不疑的胸襟,雖然也容過劉心隱那樣的禍患,不過當時許康軼畢竟是少年,沒有如今老成,如果當時說劉心隱、佘子墨是摻在黃金裏的沙子,而今的許康軼,則完全有披沙揀金的政治手腕和心智能力了。

花折輕吸了一口氣擡起頭,喉結動了一下,剛想長篇大論——

許康軼已經一把把他攬進懷裏,開始柔聲細語地撫著他的後背哄著他說話:“銘卓,此去京城,刀山油鍋不足以形容其險,九死一生,你過去數年是為了我,今天往後為了自己活著吧。攥在自己手裏的才是自己的,就算是事成,以後風雲如何變幻也未可知,聽話,回去吧。”

*

夏吾國的女王已經七十歲,鬢髪皆白,但仍能在眉眼和腰肢間看到當年的美人風采,自花折父親重病不起就已經開始把持夏吾朝政,而今已經把持夏吾朝政十五六年了。

這一位女王是鐵血手腕,數次出重手穩住了夏吾國局勢,隨後帶領夏吾多年來經濟、軍事日益發展,是大楚最強大的鄰國,兩國向來友好通商,雖然也偶爾互露爪牙,但基本也是為了點利益,彼此心照不宣的互相滿足一下就行了,而今親自扮做商人前來,卻是為了國本。

她已經七十歲,帝國唯一的王位繼承人花折自八年前在天南山口晃了一下,便沒了蹤跡,直到三年前,竟然被勒朵顏在過境的安西軍中碰見,當時老太太喜出望外,皇孫花折自小淡泊名利,有那麽點虛懷若谷的性情,正對她的心思,而今她年紀漸長,不可不想國本。

因此日前花折說要回國,她當即暗暗做足了準備,為了不讓孫子多心,還要親自來接,結果發現想多了,花折虛晃一槍,朝三慕四的又告訴她不回去了,直氣得她親自前來問罪搶人。

——縱使現在的安西提督翼王許康軼、以及據說還活著的淩安之又能如何?還能置喙她的家事不成?

她和淩安之打過幾次交道,定邊總督淩安之當時遇害的消息傳到她的耳朵裏,她扼腕對勒朵顏嘆息道:“大楚國西北邊境已經被蕩平,確實名將留下來除了功高震主也沒什麽用,景陽帝那個老東西自認為許康乾對淩安之無恩,覺得新帝管不住他,直接來了一個兔死狗烹。”

能當女王的人,其實比名正言順當男皇帝心更狠,不過也計謀得更長遠:“但這也證明了景陽帝和許康乾的無能和短視,現在太平難道能一直太平?可憐淩安之一片丹心,才二十多歲,看那活蹦亂跳的小體格本來能再保衛國門至少四十年,就這麽當了冤死的孤魂小鬼。”

當即讓勒朵顏對淩安之極度好奇,皇祖母一輩子也沒誇獎過誰,提到聰明絕頂的兄長勒多,也是各種小混蛋的罵不絕口,卻罕見的誇了這個大楚國的淩安之幾句。

所以那日在草原上遇到,她本來想來一個一鳴驚人,讓淩安之印象深刻,卻不想弄巧成拙,把淩安之惹惱了。

女王和勒朵顏連夜來叫黃門關的城門,卻見角門開了,許康軼陪著花折,雁南飛吊在許康軼身邊當翻譯官,帶著一隊護衛走了出來。

花折已經八年沒有見過祖母,當即雙膝跪地,膝行向前,抱住祖母的雙腿,用夏吾國的語言只叫了一句:“皇祖母,”便潸然淚下。

女王以拐杖擊地,哽咽著罵他:“小孽障,大楚風景可好?樂不思蜀至此?”

少不得將女王一行人安頓在了黃門關外的接待驛站,大家分尊卑見禮,女王知道上次花折借兵伴裝攻打黃門關,便是為了翼親王許康軼,少不得多看了他幾眼——

許康軼一身褐色衣裳,性沉穩寡言,看起來果毅大氣,全身散發著層層迷霧般的氣質,一看就是個經歷多的。

祖母從小將花折帶大,知道花折是個狼崽子,根本就不是一個能講江湖義氣的,對花折能為了許康軼張口向母國借兵的原因一直想要深究:“老身便是夏吾國的鐵娘子,你就是翼親王許季?是何時認識勒多的?”

花折一看祖母的眼神便知道祖母想知道什麽,他又起身跪下回稟:“皇祖母,您還記得多年前帶我去大楚的京城找血液能夠相融之人的事嗎?我也是多年後也知道,為我默默奉血多年的人就是許康軼。”

天已經大亮,花折昨晚將許康軼安置在房間後,自己便一直出去與女王交談,天亮後才又推門進來,進來之後沖著許康軼點了點頭。

許康軼一夜未眠,一壺茶水已經泡的毫無茶意了,眼下有些發青,看花折進來,忍不住緩緩站了起來:“你祖母何時帶你回國?”

花折看著許康軼眼中掩飾不住的眷戀難舍,眉目微動,沉吟一下,走近了抱緊許康軼:“國內事務緊急,祖母一會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