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見個舊部

秋老虎余威尚在, 鄭州屬於中原腹地,縱使多條河流經過也炎熱難耐,近日來一場雨也沒下過,在戰火繚繞下的高樹青草俱是無精打采, 蔫頭耷腦。

淩安之本來想趁著中原軍立足未穩,直接打一場硬仗, 他占了鄭州之後便去找府衙內許康軼商量此事。

不過許康軼擰眉沉思:“淩帥, 中原軍是你建章立制,軍中好多軍官全是你空降的舊部,可有招降的可能?”

淩安之一身輕甲,袖子領口露出護心甲碳化金的邊來, 他十指交握, 緩緩答道:

“王爺,此事我也想過, 不過當時治理中原軍的時候, 主要是淩霄治軍,他最注重忠誠, 每日裏專門有教員給中原軍灌輸忠君思想,已經算是洗腦了。”

“尤其是劉福國等高級將領,其實還是老中原軍黃中原的手下,也算是當時毓王一手提拔的, 雖然和我們後來關系不錯,不過也未必會投降。”

許康軼對軍中之事,向來不會問的太多, 他深知如果手伸的太長,一個是外行指導內行,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再一個三軍將士看了,就知道是他抓著軍權不放,對淩帥進行擎制,屆時被別有用心者利用,極易事敗。

他習慣於和淩安之探討一下想法,之後遵從淩安之的意見:“打仗的事情我經驗還是少,很多想法不成熟,但憑淩帥裁決。”

淩安之露齒一笑,其實他也想試試:“王爺,我明晨出去會一會這個山西提督劉福國,看他還認不認識我?”

次日清晨,劉福國果然帶著中原軍列陣到鄭州城前叫陣,不喊別人,只喊平西掃北侯淩安之出來。

宇文庭一聽便來氣,平西掃北侯是當時景陽帝封的,淩安之是這個職位的時候整頓了中原軍,那時候劉福國他們還默默無聞混吃等死呢,而今翅膀硬了,憑他們也配在陣前胡亂諷刺大帥?

當即立起了眼眉下令:“打開城門,讓我去清理一下這些忘恩負義的昔日部下!”

淩安之在陣前晃了幾圈,倒不以為意,禽鳥之音他聽的多了,別人罵他也好,咒他也罷,他只當是自己還算招人惦記著。

他輕輕擡手制止了宇文庭:“哎,舊人見面,還是要念點舊情,看我去會會他們。”

語罷帶著親兵小隊,身披一身朝霞出了城門,和劉福國直接在兩軍陣前碰面了。

劉福國亂叫的時候確實神氣,不過看到了昔日的煞神淩安之,還是被氣場鎮住了一些,抱了個拳給他昔日老領導行了一個禮:“侯爺,好久不見?”

淩安之也不還禮,打馬在他面前來回轉了兩圈:“還沒恭喜你升遷山西提督呢。”

劉福國嘆道:“侯爺,我今年已經四十二歲,去年您出事之後才升了山西提督,不像侯爺您,二十來歲就已經是安西提督,之後一路擢升,二十五歲便已經是定邊總督西北候了。”

淩安之冷笑:“如果不是當時在蘭州城外情況不正常的話,我才湊合活到了二十七,算起來,你當官的日子比我長多了。”

劉福國當聽不出來深意,繼續說:“屬下深蒙侯爺教誨恩典,不過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今日還要請教。”

“講。”

劉福國雙眼直盯著他,說話聲音也不小:“您系將門之後,淩家滿門忠烈,年紀輕輕便已經深受皇恩,封為國公;在軍中也一向教導我們君臣之禮,教我們為臣者忠義為先,卻為何要舉起反幟?讓我們今日成為敵我,需要兵戎相見?”

淩安之答的沉靜:“許康乾放棄安西的前境防線,你們知道嗎?”

他看著劉福國疑惑的眼神,看來不知道:“白日光天無不曜,安西一隅獨未照。”

“我舉兵是為了匡扶社稷,非為一己私利;從軍者是為保護河山守衛領土,許康乾隨意割讓,讓三軍將士寒心;沒記錯的話在軍中我也教導過你們,一寸山河一寸血,為將者寧撒熱血,不割土地,如果不起兵安西北疆領域幾百萬裏領地已經放棄,我看不下去而已。”

劉福國書肯定沒有淩安之讀的多,想不明白淩安之的格局:

“淩帥,當今聖上和翼王俱是許氏子孫,你還不是選擇了對你更有利的翼王?當時陛下以謀反的罪名將你暗害在蘭州,天下皆以為你是冤枉的,而今你果然走上了這條路,不是坐實了當年的罪名嗎?簡直愧對了淩氏百年的名聲。”

淩安之一路這些陳腔濫調聽的太多了,他不想分辨什麽如果早選擇對他更有利的翼王,就不用經歷後來的大難了,眼神冰冷的答道:“翼親王和許康乾,孰優孰劣毋庸多言,汝等不分忠奸好壞,還在這裏教導我愚忠?”

劉福國當然不會在這裏和他置喙誰當皇帝誰優誰劣:“破軍將軍當年在軍中說了千萬次,為人臣者,忠誠而已,即使終年飲冰,熱血也不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