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月明星有淚

許康軼忍不住擡頭看去, 只見在中街的路中間,一輛由四匹黑馬拉著的馬車駕了過來,駕車的人穿著黑袍,翻著個大帽子任他怎麽努力也看不到臉, 他覺得有些心理發毛,不自覺的向馬車的車廂方向看去。

卻見這車廂裏挨挨擦擦的全是人, 這些人各個面容木訥, 一絲表情也無,坐在車廂最外邊的人竟然是代雪淵。

他心下一驚,心想代雪淵不是和花折在一起嗎?怎麽跑到這個馬車上來了,還像不認識他似的。

正在此時, 馬車從他身邊軲轆轆的駛過, 趕車的車夫沖著路邊讓人聽著發毛地喊了一聲:“還有一位怎麽沒上啊?”

許康軼聽著此車夫的聲音像是叫魂似的,覺得不詳, 忍不住向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方向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卻嚇得膽寒發豎, 他發現花折竟然也在路邊,一身月白色衣服, 如同沒看到他似的伸手拉住車廂壁上了馬車。

他當即顧不得會引人注意,用花折聽得到的聲音連喊了三聲:“銘卓,銘卓,銘卓!”

花折像沒聽到似的。

他心下驚駭, 覺得花折好像被人牽著走一般,放大了音量:“銘卓,回頭, 我是康軼!”

卻見花折頭也沒回,臉色木然的直接鉆進了車廂。

他當即轉身快步跟上馬車,想把花折從車上拽下來,問問他稀裏糊塗的上別人馬車做什麽,卻不想這馬車越趕越快,以他的身手竟然也趕不上,他好不容易快追到車尾,這馬車卻進了護城河邊上的一座院子,之後消失不見了。

他心下焦急,直接跟著縱身翻進了陰森森的院墻,感覺這個院子戒備森嚴,四處全是明崗暗哨,他不自覺的擡頭看了看天空,見天上一彎明月,比圓盤還要圓潤皎潔幾分,心中暗自說了一句,應該是十五或者十六的樣子,才有這麽圓的月亮。

等他掩匿著行蹤潛進了內院,卻發現了一個封閉的演武場,他看清演武場內背對著他站著的人,不覺得嚇了一跳,這不是二陰毒許康乾嗎?怎麽會在這裏?

待他再轉換視覺,卻發現了許康乾面前的地上伏著一個人,一身月白色衣衫,他摘下水晶鏡揉揉眼睛定睛觀看,吃驚的發現此人卻是花折嗎?

見花折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跡,估計是被抓來的,他大聲喝問許康乾:“你想幹什麽?”

許康乾卻根本聽不到似的,正背著手繞著花折轉了幾圈,笑著問道:“花折,沒想到你和四瞎子還真是瓜田李下,你們到底什麽關系?”

花折用手臂撐地半坐了起來,看了許康乾一眼,許是感覺到此人可怕,目光和臉全偏往別處:“沒什麽關系。”

許康乾看花折臉上血色全部褪去,好像被驚嚇的不輕,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處變不驚,還挺會唱嗎?現在給我唱個小曲,我就賞你個好死。”

花折抱著肩膀,輕聲道:“賞我好死,你不是吃虧了嗎?”

許康乾知道花折不會輕易就死:“你先唱,我吃得什麽虧?”

花折微微擡頭:“二陰毒,你要是落在我手裏,我肯定讓你不得好死,你說,算不算你吃虧?”

視線轉回到許康乾的視覺,沒想到花折竟然敢反唇相譏,看來知道今日在劫難逃,連詛咒的機會都不放過了,他伸手捏起花折的下顎,強迫的把臉擡得更高過,溫柔笑問:“怕不怕我?”

察覺到許康乾裹挾的層層殺意,花折明眸半斂,視線向下看,不看他。

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許康乾突然間沖上去,對準花折的胸腹,惡狠狠地踢了四五腳。

武夫的力度,別說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鐵板,也有可能踢個坑出來。

花折和田舍郎比起來,身體素質算好的,可和能行軍打仗的人比起來,文弱嬌貴到不堪一擊,只來得及悶哼一聲,就雙手抱頭被踢倒在地,毫無躲避還手之力,最開始還能護疼縮成個毛球,可到了後來,則只能是口吐鮮血,不知道身上骨頭斷了幾根,臥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許康軼心下大怒,心想許康乾這個畜生,眼下這麽近的距離,他一劍就可以要了許康乾的命,還想著糟蹋別人?

他伸手拔劍,卻發現根本拔不出來,情急之下,他近身去格擋許康乾,卻發現是打在空氣中。

許康乾出了口惡氣,獰笑道:“花折,沒想到你還真和四瞎子有關系?他要你這花腰潘鬢做什麽,暖被熏床嗎?我平生最恨叛徒,來人呐,把他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

許康軼心下焦急,去扶花折,卻見花折好似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扯著花折的雙肩急切說道:“起來快跟我走!”

但是花折的眼光卻直直穿過他的身子,恐懼地盯在拎著短刀過來的人身上——

過來兩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拎著刀按住花折,直接挑向花折的手筋腳筋:“害怕了?花公子,背叛陛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