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還是要罰

淩安之在右手位起身, 直接下跪謝罪:“我是社稷軍大帥,左右不過是因為我治軍不嚴,教導不到,難辭其咎, 不過三軍出征在即,真打了軍棍恐怕影響了眾位軍士性命, 得不償失。但是活罪難逃, 我今晚自己去祠堂院內跪一夜,以示懲戒。”

許康軼:“…”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花折站起來了:“不可,外面冷雨一直未停, 這麽澆上一夜鐵打的也受不了, 萬一大帥受了涼再生病如何是好?萬萬使不得。”

淩安之雙目如電:“統帥怕病,三軍兄弟就不怕死嗎?犯了錯誤沒有懲罰, 只會讓三軍將士寒心。”

元捷唯唯諾諾:“可是這個事情只有在座的各位知道, 別人不曉得,我們全不說, 不就行了嗎?”

說完元捷就後悔了,因為看到淩安之沖他冷笑了一下:“犯了錯誤還借著軍官的身份欲蓋彌彰,你和我一起出去跪著吧。”

“…”

許康軼正要說話,左右不過是誰做的錯事誰承擔結果罷了, 他自當了翼西郡王那天起就不要臉到震驚朝野了,打板子還是罰跪他倒全不在意。

花折看了許康軼一眼,他嘆了口氣起身:“此事因我而起, 翼王殿下確實身體禁不住軍棍和冷雨,我替王爺受罰吧。”

又看了淩安之一眼:“正好也隨時照顧著大帥的身體些,別涼了病了。”

許康軼倒是認罪認罰,說的坦坦蕩蕩:“大帥罰我,理所應當,既然是上下一條軍令,就不能搞特殊,和大家一起罰跪,也算清醒一下。”

楚玉豐一掂量自己在京城帶兵搶糧,也是一根支棱在腦袋上的小辮子,淩安之前一陣子是看他在潼關受傷未愈,沒倒出手來收拾他,此時罰跪也不算重,憋紅了臉喃喃的道:“我…日前也觸犯了軍法,這次和大帥花折等人一起受罰吧。”

淩合燕揪著楚玉豐不放,對他陰陽怪氣:“哎,楚將軍,要不我再站你旁邊給你打著傘吧,那不就罰的更輕點了?”

“…”

本來許康軼以為,罰幾個為首的人跪一跪,也就算是過關了,可誰成想,只要隨著他去過太原的全都吃了鍋烙,裴星元、元捷等人更不必說。罰跪的地方也選好了,淩安之帶著眾人來到了燭光搖曳的軍中祠堂。許康軼只知道軍中祠堂是祭奠軍中亡靈的地方,但是他鮮少涉足。

而今看來,只見祠堂莊嚴肅穆、巍峨滄桑,祠堂大堂挑高到了近五六米,上等的花梨木全打造成三米長一米寬的牌匾,林立悲愴的分為數層擺在香火不斷的供案上。

牌匾兩部分內容構成,右側為尊,供奉的是陣亡將士的名單,社稷軍出征以來,死亡將士甚多,尤其潼關一役,便陣亡了兩萬左右,木刻的牌匾林立,曾經鮮活的生命,而今只化作牌匾上刻下的一個名字。

左側就是森嚴的軍法,條分縷析的刻在上邊。

淩安之帶著許康軼,語重心長:“王爺,你之前為國為民,敢冒險,也敢犧牲,我也敬佩;但是如今數十萬社稷軍的性命前程和你一人息息相關,你是三軍之首,是社稷軍的龍筋,一旦有損所有人全要連坐了。”

許康軼心道,但是之前的話,下次省略了就行。

淩安之擡頭看軍法:“我帶你來此,不是為了以軍中亡靈震懾你,打仗就要死人,雖然昨日並肩作戰的兄弟,今日就有可能變成名字刻上去,但是統帥就是要控制住情緒,王爺血熱,是對的,可是心得冷,不能隨意憤怒和悲傷。”

淩安之放慢了語速:“我只是讓王爺知道,軍法人人遵守,陣亡將士才算是死於敵手,而不是死在自己人手裏。這樣士兵才對統帥信任,陣亡兄弟的憤怒才會轉化成戰鬥力。如果不遵守規則,三軍將士無所適從,從一塊鐵板到一盤散沙,可能只在一個月之間。”

許康軼最愛惜屬下生命,平日裏謹小慎微,禁不住有些臉紅。

淩安之:“我治軍不嚴,教導不到,自會跪在祠堂院中謝罪;事情因花折而起,他覺得在太原已經事成,精神懈怠,只帶了兩個人陷入重圍,受罰也少不得他;左右相昀和代雪淵未及時提醒,裴星元和元捷不勸阻王爺,一起受罰;楚玉豐能認識自己錯處,那也和我等一起跪著吧。”

更讓他臉紅的在後邊:“王爺,你確實禁不住一夜的冷雨,我等屬下在院中,面向祠堂而跪。王爺你就跪在門內,面向我們吧,互相也有個監督,免得誰罰跪的時候還能睡著。”

“…”一聽說的就是他,許康軼確實在天牢大獄和命懸一線的時候全能睡著,可面對眾將而跪還是太丟人了吧:“淩帥,我面對軍法吧。”

“不行。”淩安之拒絕的斬釘截鐵,知道許康軼心理素質好到震驚朝野,當年景陽帝在朝堂上打了他五十廷仗,許康軼都不覺得顏面有損,所以真打了軍棍也是白打,沒什麽懲罰效果,弄不好還覺得是六十軍棍換了花折一條小命,當成合算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