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不走尋常路

中原大地的夏季, 火傘高張、萬木蔥蘢,無論塵世大地上如何硝煙四起,一年四季還是我行我素的輪回, 春夏依舊。

河北駐地蕭承布被生擒後投降, 極大打擊了大楚官軍的勢氣, 淩安之借著這股子勢氣帶著節奏似的緊一陣子松一陣子的打了五六仗。

原本的河北駐軍副帥郭嶺並不好對付,這個郭嶺頗有自知之明,分析倚著城池,他和淩安之還有一戰之力,一旦出了城到平原上去, 淩安之的西北飛騎荒原打狗了這麽多年可不是吃素的,所以除了抽冷子出城應戰, 其他時間全用在了攢糧食、修城墻上, 借著太行山腳下偏高的地勢, 整日裏倒騰防禦工事。

淩安之兩線受阻已經僵持了半年多, 他基本上是兩邊跑,這次也不再打算和郭嶺耗下去,他覺得給南北戰線活活血的時機差不多了, 半夜三更去單獨匯報了許康軼。

淩安之伏在了許康軼的耳邊, 一字字清晰地說道:“王爺,我今晚便要去河南前線,按照我們之前計劃的, 打算這樣做…”

許康軼面容嚴肅認真聽著, 臨了按住了淩安之的肩膀:“淩兄, 遍地開花的打法確實絕了,不過你最辛苦,大楚除了你, 沒有人敢量敵用兵到如此地步了。”

二人現在似兄弟,並肩作戰,親密無間。

每個能指揮戰爭的大將軍,作戰的方法俱不同,宇文庭喜歡以多打少,裴星元不會輕易冒險,而淩安之太鬼了,打法根據情況千變萬化,想怎麽打就怎麽打。在社稷軍攻打全境兵力不足,而且數面對敵的情況下,淩安之有時候掰著手指頭數著兵力過日子。

許康軼周身沉浸在大戰將來的肅殺裏:“淩兄和我確實沉住了氣,在山西、河南折騰了半年,一直將朝廷官軍的主力往西引,順路還抓了個蕭承布當藥引子,全天下都被我們瞞過去了。”

淩安之三軍統帥,凡事務必計久長,這些戰略戰術隨時根據戰場形勢在他腦海中修正了千萬遍了,和許康軼兩個人細細商量的。

想要拿下京城,最好的辦法是河北、北疆、山東合圍,否則極容易變成兩線對峙,可能打十年都打不下來,那樣的話,估計不用等到第十年,他和許康軼就兵敗如山倒、人頭難保了。

想要合圍,就必須拿下山東和江浙,可社稷軍怎麽才能隔著河北和武慈打到山東呢?聽起來像是隔山打牛,難度很大,其實也簡單,山東和江浙沒有精兵強將看守就行了。

所以許康軼、淩安之在山西、河南兩線實在的盤旋了半年,就是要把大楚的官軍引到西部戰線上來。

他手欠,反手拍了拍許康軼的爪子:“王爺,河北前線一應事宜,全權交給你,由宇文庭和田長峰、陳恒月輔佐你,山東太過重要,我到時候帶著山東土著裴星元攻過去,短時間內不會這麽兩面跑了,你作重大的決定,先聽聽宇文庭的意見,這樣我才能在南線放開手腳。”

淩安之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頭看向許康軼,問道:“花折常有奇思妙想,有沒有對我們的戰術提出過什麽意見?”

許康軼和他四目相對,淡然道:“花折不知道我們的計劃,你說要保密,我就沒有和花折談過。”

看淩安之有些難以置信,許康軼突然想到了什麽:“你難道是告訴過花折?”

淩安之當時為了讓花折不要四處為了錢而冒險,確實在河南與花折共處軍營的時候告訴過花折,他難得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來:“我當時為了讓花折安心一些,不要再孤身犯險的時候告訴過他,可這花折的嘴是鐵鑄的嗎?幾個月過去了,竟然連您也沒商量?”

許康軼習慣性的單手扶了扶水晶鏡,縱使聲如靜水,還是能聽出肯定的意味來:“花折確實沒有告訴我,不過這麽做是對的,他可能擔心多一張嘴商量此事,戰略計劃暴露的風險是成倍增長的,會讓你功虧一簣。”

淩安之一回身坐在了屋中椅子上,半夜三更他也有點餓了,隨意伸手在桌子上捏起一條牛肉幹叼在嘴裏,又想到了別的:“王爺,花折在太原、河南、山東、京城幾個地方,準備了地下糧倉存糧幾百萬石的事,他也沒告訴您吧?”

“…這些糧庫…果然不是余家的,”許康軼確實不知道,他腦筋一轉:“他去年冒險去太原,一是為了招安收買義軍,也是為了盤查地下倉庫?”

怪不得花折行為反常,只帶了兩個人。外人看許康軼,只是神色稍微一動,看不出什麽端倪來,可淩安之已經很了解他了,看他那個表情就知道他真是不知道,瞬間咬著牛肉幹啼笑皆非,覺得自己也變嘮叨了:

“王爺,此番我去河南,可能要數日方歸,山西老巢交給你了。你現在金貴,自身安全和社稷軍全軍將士息息相關,不可親自出戰;平時要把禍事精花折盡量帶在身邊,守城可問田長峰、進攻可問宇文庭,凡事你們商量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