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旌旗曜日

一路走來, 奇謀詭計和堅強意志支撐,紛飛戰火和斑斑血跡交錯。

淩安之、裴星元身後是社稷軍幾十萬人馬,在京郊遭遇了嚴陣以待的武慈, 武慈無愧是西南名將, 大楚的依仗,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帶領西南軍和東北駐軍,在京郊和社稷軍決一死戰,雙方全沒什麽客氣的, 重炮箭矢跟雨潑的一樣,直接將京郊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花折隨著許康軼按照淩安之的要求撤回陣後, 在夜色中看著郊外戰火沖天, 遠遠的照亮了京城的半邊天。

他身披輕甲, 和許康軼並轡而立, 眸子裏映著火苗,側頭看了看許康軼,若有所思地說道:“康軼, 我有沒有和你說我少年時的夢境?”

許康軼知道這一戰淩安之預謀已久, 準備充分,雙方所戰皆精銳,淩帥有必勝的決心, 武慈有死戰的勇氣, 他面上不露聲色, 但是內心有些緊張的盯著戰場。

聽到花折如是說,他手持馬鞭看向花折道:“哦?沒聽你提起過,什麽夢?”

花折笑:“我那時候每年用你的血, 自從在京城朝天館偷看了你一次之後,你便經常模模糊糊的來入夢,我們這兩年轉戰過的天山昆侖、潼關太行、黃河寧夏,在夢中我也全陪你在你身邊走過。”

若是別人如此說,許康軼定會以為此人在拍馬,而花折對他純粹,從不行此諂媚行徑,他打馬向花折靠了靠:“銘卓,你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有些預感,看來我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花折面向戰場,大氅隨風卷起,笑起來顯得自信卓拔:“康軼,我注定也是要陪你逐鹿中原的。”

許康軼趁別人不注意,用馬鞭輕輕托了一下花折的下巴:“銘卓,你還夢到別的了嗎?”

花折若有所思,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還夢到這個人身穿龍袍君臨天下,面容哀戚,四顧茫茫,金鑾殿堂下左手側,武將第一位空缺,少一人;右手側文官有一位空缺,亦少一人;不想那麽多了,反正只是夢。

淩安之和武慈決戰了一夜,禦林軍和前來援戰的東北等地駐軍多有膽怯逃跑者,武慈督戰隊有五千余人,在陣後看到臨陣逃脫的斬了近百人,依舊擋不住逃兵的步伐。

而社稷軍的鐵騎步兵則在戰車的掩護下越戰越勇——

能不奮力死戰嗎?大帥淩安之、裴星元一直帶著親兵力戰陣前,將軍都不退,將士們更是同仇敵愾。

比及到了天明,武慈見大勢已去,不再死戰,帶著剩下的十萬余人退回京城。

——京城之外已經在地勢較高之處建了防禦堡壘數座,內裏和城中相通,社稷軍再前進一步,便都是艱難萬分。

淩安之見武慈已經被逼近京城,本欲試探一下看是否能乘亂追擊一舉拿下,可看到城墻外防禦堡壘打出來成片的開花炮,所到之處社稷軍成片的倒下,傷亡太大,他當機立斷,全軍後撤,合圍京城。

——開花炮原本是安西軍備所根據紅夷大炮研究出來的,淩安之帶著開花炮縱橫北境,所向披靡,後來在打仗過程中武慈對開花炮的威力嘆為觀止,想盡辦法搶去了幾台,晝夜研究,再審訊被俘虜的社稷軍炮兵,仿制出的開花炮一般無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小半年來讓社稷軍吃了不少苦頭。

鬥轉星移,時至今日,淩安之、周青倫、宇文庭等馬不停蹄,和虞子文在山海關內外呼應,直接拿下了山海關,兩個月不到攻克了沈陽、錦州、丹東,對京城形成了包圍;

裴星元、淩合燕進攻承德,從南向北包圍;

田長峰、楚玉豐攻克通州;

至此,終於形成了合圍,將這座四九古城圍成了一座鐵桶也似。

城外翼王的黑色盤龍王旗、社稷軍黃沙昆侖的軍旗、淩安之的淩字帥旗漫山遍野,帶著萬千的氣勢迎風招展,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好像在演奏著一曲招魂歌。

陽春三月,按理說春天來了,萬物復蘇,一般人心情全不錯,不過乾元皇帝許康乾帶著李勉思、武慈等人遙望著京城四周西北社稷軍浩蕩的軍旗王旗,內心比寒冬臘月還要冰冷。

許康乾放開君王的顏面,日前已經發出詔書要求全國所有駐地的太守、巡撫、巡撫、提督勤王,奈何這些天以來,除了東北駐軍勉強前來,原被打散的河北駐軍有十萬人流落到蒙古草原上蠢蠢欲動,無其他回應者。

本來誰做皇帝都一樣,大家只願意為勝利的一方打仗,再加上許康軼的勢力四處活動,中原根本無人勤王。

許康乾等了數日,一無所獲,他內心悲涼,雖然他才三十七八歲,不過這兩年來,兩鬢的頭發已經完全花白了。

他等在京城的城墻上,遠方全是社稷軍浩蕩的王旗和帥旗,頂著蕭瑟的春風,看著陪在身邊的李勉思和武慈再也撐不住巨大的心理壓力,哭道:“我自幼勤勉,萬事籌謀,怎麽會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