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天牢大獄

打掃戰場、整治京城用了一個來月, 京城的天空已經換了,已經不上朝許久的京城大臣們終於又沉渣泛起,他們好像忘了還有一個廢帝許康乾的事, 開始四處宣傳翼王的豐功偉績和文治武功, 稱翼王是奉天命行事。

之後換上嶄新的朝服聚在一起,在許康軼暫時休息的北郊行宮的門口,幾乎是三步一叩首,痛哭流涕的稱國不可一日無君, 來請翼王入宮登基。

李勉思更是演戲到了極致, 到了北郊行宮,先是帶領著文武百官拒不下跪,大聲說道:“臣李勉思和文武百官在此恭迎陛下, 但是不知道珠簾後是否是翼王殿下,我們不能跪。”

後來非要掀開珠簾看了一眼確認一下,才痛哭流涕的表示:“國有明君, 吾心安矣”,跪下磕頭不已,踏踏實實的表演了一番三顧三請。

還有老臣表示:“翼王殿下一日不承接天命,社稷便一日難安, 吾等為了天下百姓,絕食以待。”

確實國不可一日無君, 許康軼將登基的事對外交給了淩安之和裴星元,儀式上的事交給了花折。

花折受傷頗重, 前幾天硬撐著陪到許康軼拿下了皇宮, 之後又讓軍中的醫官將傷口重新清理打開縫合——沒辦法,許康軼這個二把刀縫補的歪歪扭扭,不重新縫合一次的話估計花折的手和腰腹恢復不到從前, 可能留下殘疾。

麻藥對花折無效,處理了傷口之後花折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也不管淩安之和余情在場,躺在許康軼的腿上用腦袋蹭他的膝蓋:“康軼,你可答應了我的,要帶我去江南北疆遊玩,不能因為你君臨天下了,就食言而肥。”

許康軼看花折又遭了一次罪,心疼的胸口發麻,看花折腰上手上全是繃帶,面色唇色慘白,我見猶憐,攬在懷裏摩挲著後背臉頰:“一生到白頭,只去江南和北疆嗎?”

——淩安之本來是被叫來按住花折的。

沒辦法,剪開傷口清洗腹內扯下翼王殿下的頭發再重新縫線的罪可真不是人遭的,饒是花折極能忍痛,也是繃緊了肌肉幾乎將牙咬碎了,疼得豆大的汗珠把頭發都濕透了,瑟瑟發抖。

現在看花折這可憐樣子,淩安之有些哭笑不得:“花折一個書生,還挺招人恨的,親妹妹都沖你下手,我看你也就適合在陛下身邊呆著,否則誰護得你周全?”

余情這幾天耳朵醫治及時,除了感染有時候還流著黃水之外,已經不再嗡嗡響,好的差不多了。

她留在許康軼這裏,淩安之這幾天忙得腳打後腦勺,每個時辰就要換一個地方,惦記著她的耳朵和身孕,只要是來見翼王,就見縫插針的來找她。

余情最近勞累太過,休息了好幾天才緩了過來,肚子已經很明顯了,余情搖了搖淩安之的袖子,也學著花折犯賤的樣子:“三哥,終於天下安定了,可人家肚子這麽大了,怎麽才能看到你穿大紅衣服的樣子呢?”

淩安之看著余情嬌憨的樣子壞壞的一笑,余情跟著他這麽多年受的苦操的心太多,要想風風光光的娶進門,還真要籌謀一段時間。

許康軼聽出了余情的意思,大元帥穿大紅色的衣服?除了登台唱戲估計就剩下娶親的時候。

他當即伸手點了點表妹的腦門,嘶了一聲譴責道:“就不知道什麽是含蓄和矜持,這難道不應該是先稟告了皇兄,之後等著禦賜婚姻嗎?”

“…”

許康軼嘴黑,他也知道淩安之的意思:“大帥委屈不了你,待你平安的誕下我的小外甥兒,之後再主持一個大禮。”

******

本來就是寒冬,冷到了三九四九不出手的時候,天牢大獄地處地下,更是陷在了寒氣裏。

許康乾就在獄中最內裏的一間牢房裏,這個牢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夠住著的,上一次關押在這裏的,還是翼親王許康軼。

——這回只隔了四年,許康乾就親自來視察牢間的民情了。

他被請到了這裏,已經關押了好多天了,他身上穿著灰色鍛子的便衣,監牢裏除了冷了些,被褥衣食倒是齊全,他頭發梳得一絲不亂,面色沉寂,用在地面上撿的一塊小石頭背對牢門,面對著墻壁在墻上畫正字計算著時間,時間還是飛快,一晃已經大年三十了。

卻聽到身後訓練有素的獄卒打開牢門,之後沉默了退出去的聲音。

他緩緩轉過身來,見多年不見的兩名熟人已經站在了牢房中間。

當過帝王的,虎死而余威不倒,許康乾特意直了直身子,露出一絲淡定的笑來:“四弟,想不到,在這裏見了。”

許康軼帶著一身素白廣袖的花折坐在了剛才獄卒搬進來的花梨木椅子上:“二皇兄,終究是我對你好一些,四年前我住在這裏的時候,你好像沒來看過我。”

許康乾擡頸向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古往今來,皇子奪嫡者,不是登上金殿,就是陷在囹圄,你我不共戴天,其實是上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