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血脈相連(第2/3頁)

這麽多年塞外風霜也沒見把淩安之曬黑,也不知道這廝是什麽體質,余情墊腳摟住了他的脖子:“現在天下太平了,我的三哥終於不必再死守邊疆,以後只美酒美人夜光杯,雖然不至於多閑,可也不要那麽步步殺機、枕戈達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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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三,京城綠草已經草長鶯飛,雜花生樹,滿城新綠莊稼遠遠的能夠感受到了夏季的誠意,午後的黃昏,許康軼、花折、余情還有余家三位老爺全有些緊張的等在翼王府裏。

淩安之這一日裹挾著幽幽的清風,攜著杜秋心和孩子回京了,杜秋心這些年心靜如水,一切希望全在兒子身上,把孩子教導的禮數周全、聰明機靈。

許康軼等在翼王府裏,看到孩子進了會客廳,忍不住站了起來迎了幾步蹲在孩子面前仔細端詳,長眉鳳眼,高鼻唇珠,和他小時候都像極了,心下狂跳,愛憐地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站的四平八穩,被這麽多人看著也沒有緊張:“這位叔叔,我小名叫做許斯瀚,沒有大名。”

澤親王本名就是許闊字康瀚,斯與思同音,杜秋心起這個名字,也是取思念亡夫之意。

可能確實因為血脈相連,許康軼不自覺的握住了孩子的小手:“斯瀚,好名字,你幾歲了?”

小斯瀚看蹲在眼前的人戴著一副水晶鏡器宇不凡,眼神中仿佛能裝下千山萬水,覺得此人可能身份貴重:“快六歲了。”

田長峰和楚玉豐按照規制也是京城四個月,之後北疆八個月,此時還未離開京城。整個一下午,全來看孩子,別說是澤親王臨終前拿給孩子的玉佩,杜秋心身邊就有當日澤親王不少舊物,連澤親王故去後在京城杜秋心住處的舊衣,杜秋心也悄悄著人取了來保存著。

杜秋心飄飄萬福,眉宇清淡,已經似有了不食人間煙火之感:“斯瀚自幼失祜,我留下澤親王多件舊物,也是為了告訴孩子,並不是他的父親不要他了,而是已然意外身亡,他父親的在天之靈,看著他呢。”

田長峰和楚玉豐用袖子蹭著眼淚,一看孩子的長相,以及是淩安之帶回來的,就知道絕無認錯可能,哽咽道:“澤親王當時貿然離疆,我們全覺得匪夷所思,深感主子死得不值,而今才知道事情的原委,生在薄情寡義的帝王家,可能最渴望的便是親情,當時一時不察,竟然落得骨肉陰陽相隔的下場。”

眾人無不扼腕嘆息。

許康軼當日就擺下了家宴,順帶請了李勉思等幾個大臣參加,在家宴上直接賜名,大名許渡,取普度眾生之意,斯瀚繼續作為小名;賜居原澤親王府;馬上出閣入國子監和尚書苑讀書,讀書或在宮內,在宮外讀書的時候住在姑姑的安國公府。

——無限栽培看重之意。

許康軼第二天又去祭天告天,又追封皇兄為澤天孝聖皇帝,將澤親王的兒子同時封為甘京郡王,待及冠時正式加冕。

滿朝皆驚,本朝皇帝封的第一個郡王,一般封的是將來的太子,直接封了皇兄的兒子,還沒見寵幸後宮,難道是要立皇兄的孩子為儲君?

當時澤王翼王便兄弟情深,而今看起來,果然不假,許康軼竟然作出了這麽大的犧牲?

四面八方的風又傳起來了,坊間開始傳聞,當今陛下可能只喜歡懷念死人:比如澤親王沒了,無限追封懷念澤親王;當年在金殿上為了個女人頂撞了父皇,後來就不近女色了。

反正暫時是這麽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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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安之最近少有的喜悅,自言自語的毛病早改了,覺得回家的腳步都是輕快的,晚上回家換下冰涼的衣服穿上室內活動的睡袍,開始和余情在小床邊看黑黲黲的兒子。

名字爭議太大,候選的名字列了一米長,實在起不出來,叫小妖怪或者小神獸又太戲謔,現在也只能叫了個小名:“小西北。”

觀察小西北的時間久了,也就摸到規律了,小西北分為兩種狀態,看似什麽都明白的時候就是上輩子那位;打三個哈欠開始睡覺再醒了之後,就是純粹的奶娃子。

淩安之對這個兒子,用家裏下人的話說,叫做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一聲也舍不得讓哭,雖然小孩也不太哭,抱孩子之前擔心手上繭子太硬碰疼了孩子,要先用溫水泡手,孩子渴了熱了,全能想到所有下人前邊去。

經常把所有人全攆出去,一個人抱著軟軟的兒子聊天,一說就是一下午,小崽子也算配合,從來那麽笑著看著他爹聽他說。

這個小西北也邪性,從生下來就一會聰明、一會正常,正常的時候吃吃喝喝,喜歡被抱著四處看,還算是個嬰兒;聰明的時候就太嚇人了——

比如有時候看人那個眼神,就像是什麽都明白似的,眼波流轉皺眉思考,家裏下人誰偷懶耍滑被孩子那麽一看,全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