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從方才起就一直很安靜的沈嶽似是察覺到了什麽,拉了拉她的衣袖,看了眼盤腿坐在床上運功壓制體內傷勢的楊逍,沉著一張小臉憂心忡忡地問道:“丁姑姑,義父是受傷了嗎?”

丁敏君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他道:“嶽兒乖,義父不會有事的,已經很晚了,你先去睡覺好不好?”

沈嶽雖然心中還是擔憂,但為了不給丁姑姑添更多的麻煩,他扁了扁嘴,又看了眼渾身大汗淋漓的義父,還是乖乖地走進了裏間去休息。

安置好孩子後,丁敏君回到床榻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沒一會兒,看著楊逍身上汗如雨下,她又站了起來,取出手絹想要給他擦一擦,然而在碰到他之前,她又擔心自己貿然觸碰會擾了他運功,便猶猶豫豫地將手收了回來按在胸前,擡起另一只手緊緊交握住拿著手絹的那只,心神不寧地來回走動,直到滴落的燭淚越結越厚,她才終於聽到身後床榻上傳來了動靜。

她猛地轉過身,簪在發間的步搖劇烈晃動,發出泠泠的聲響。她三兩步撲到楊逍身前,抓過他的手急問道:“怎麽樣,你好些了沒有?”又俯身用自己的額頭去貼他的額頭試探溫度,欣喜地發現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燙得厲害了,想是已經撐過了這一波。

楊逍的臉色比平日裏要蒼白許多,他攬過丁敏君的腰按著她坐在身旁,歪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抵著她的頸窩輕輕地笑了笑,半闔著眼簾氣息不穩地說道:“稍微有些累……”

丁敏君聽了連忙道:“那你躺下來休息一下!”

說罷便要轉過身去扶,卻被他稍一使力按在腿上制止了,只道:“不用了,讓我就這樣靠一會兒。”

丁敏君微微一怔,愣了片刻後回過神來,往他身旁又挨近了一點,不著痕跡地直起腰身讓他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後擡起手,輕柔地撫過他汗濕的鬢邊,抱著他的腦袋輕輕蹭了蹭,低聲哄道:“安心睡吧,我在這兒呢……”

像是哄一個孩子似的。

楊逍閉著眼睛,嘴角無聲地往上擡了擡。

她不知道,他身上的熱度雖然看起來仿佛降了下去,但實際上並沒有好轉,全靠渾厚的內力壓制著。這個傻姑娘,她也不想想,有她在身邊,他怎麽可能好的起來?

畢竟只要想到她便動情這句話,並不是假的。

他從未有一時一刻停止過喜歡她。

窗外似是傳來了公雞打鳴的聲音,天漸漸地亮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丁敏君便和稍微好了一些的楊逍帶著沈嶽向朱富貴和李媚娘辭行,朱李兩人知道輕重,因此沒有出聲挽留,只是在馬車遠去的時候,李媚娘忍不住眼淚汪汪地投進了朱富貴的懷裏。

馬車在出了汾陽城後又行了一段路,在穿過一處樹林的時候,忽然慢慢地停了下來。

丁敏君不解,出聲問駕車的小廝道:“發生了什麽事?”

小廝回道:“丁女俠,外頭有一個異域打扮的漢子攔下了馬車,說是奉主人的命令來接小主人。”

“什麽?”丁敏君不解,掀開車簾往外瞧去,看到確實有一個高鼻深目的異域人等在那裏,而且那人身上的衣著打扮和她曾經見過幾次的塞克裏極為相似。

她轉頭看向楊逍,便見他朝她勾唇微微笑了笑,稍提高了聲音喊道:“喀山。”

外頭等著的漢子嗓音粗獷地應道:“是,屬下在!”

楊逍伸出手去揉了揉沈嶽的發頂,對他道:“嶽兒,你跟著喀山去揚州,和惜朝匯合之後你們先一道回光明頂,義父和你丁姑姑晚些時候再回來。”

沈嶽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聰明地問道:“義父是要去找神醫治傷嗎?”

楊逍輕笑道:“嗯。”

於是沈嶽便點點頭乖巧地不再追問。

喀山來的時候牽了兩匹馬過來,楊逍和丁敏君將馬車留給了沈嶽,下車後改為騎馬趕路,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不過短短數天,兩人已到了漢口。

途中楊逍身上所中的陰陽煞雖也發作了幾次,但都被他自身深厚的內力壓制下去了,而且每次發作都是渾身滾燙如同火燒的陽煞,陰煞倒是一次也沒有發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