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紛紛擾擾(第2/3頁)

洛比塔爾於是建議再次召開三級會議,距上一次集會不過兩年余。

“而且,”弗朗索瓦嘆道,“這次的三級會議,並不單單為了商討稅務。這兩年來,父親一直剿滅新教徒,可結果並不如人意,還損失了吉斯公爵和旺多姆公爵……”

“蒙莫朗西和那位夫人,都勸父親平息怒火,趁這次會議,廣泛聽取意見,協調各方利益,看能否,找到更和平的辦法來解決問題。”

“繃得太緊,弦容易斷。”瑪麗點點頭。“可以趁這次會議,綜合各等級需求,試著和解,並改善財政狀況。”

聞言,弗朗索瓦像是燃起了希望,語調也高昂起來。“是啊,如今吉斯家族受到挫折,蒙莫朗西卻再獲要職,雙方處在新的平衡中……真希望,這次三級會議的召開後,洛比塔爾老師的主張能夠貫徹實施。”

說著,弗朗索瓦深深的望了瑪麗一眼。“他的觀點,和你非常類似。”

她的觀點?“宗教的背後,是經濟問題,及封建領主和地方自治勢力的聯合對弈?”

弗朗索瓦的雙眸在發亮。“是的。他說,第二等級中,如孔代親王那樣的大貴族,要特別防備、控制行動,避免他以新教名義聚集人手;對第一等級的教士們,則需要用辯才令他們心服口服,使上帝的羔羊得到安撫;至於第三等級,那些呼籲城市自治的市民們,他們是王國的基石,是財政的重要來源,是應該呵護的對象……”

他摸了摸妻子的臉。“這些日子裏,我親眼目睹許多……如蘇格蘭奉行‘世俗王國至上’,更有底氣實施宗教寬容,且擴大稅源,已逐漸走上安穩的道路……你的子民被照顧得很好。我惟願模仿一二,讓法蘭西內亂止歇。”

被誇獎的瑪麗,卻提醒他。“世俗化社會,的確比神權統治適合歷史的發展。然而蘇格蘭不算特別好的參照;畢竟國情不同,風俗迥異。法蘭西的貴族和市民勢力、教士們的學識背景……有太多因素需要考慮。”

“你說的,都很有意義。”弗朗索瓦在她唇上印了一記。“我明白了,親愛的瑪麗。”

他手臂環過她的纖腰,顏面相貼,內心湧出一股踏實感。“我將會盡職盡責……”

“我相信。”

兩人靜靜相擁。好一陣過後,他再次看向她雙眼,目光繾綣,依依不舍。

“我只是遺憾……我們又要暫時分離。”

無需瑪麗贅言,他心裏早就清楚:她剛當上英格蘭攝政王,勞心勞力的事遠比蘇格蘭國君時期更多——那本是個爭權奪勢的宮廷,她若不親自坐鎮,很容易就前功盡棄。此番她偕自己匆匆回巴黎,但不日,就又得趕去倫敦。

果不其然,瑪麗沒等到三級會議召開,就再度登上了航船。

不過,會議期間發生的事情,弗朗索瓦都細細寫在了信裏。

譬如,旺多姆公爵的遺孀、納瓦拉女王讓娜沒有露面,卻來了封措辭憂傷的信。她表示她始終忠於她的新教信仰。不過,她勉強同意,允許獨生子、將要繼任的新旺多姆公爵、時年十歲的獨生子亨利,未來某個時候,有條件的,去巴黎接受些瓦盧瓦宮廷教育。

孔代親王總算沒再躲躲藏藏。然而他只敢公開待在波旁封地,並不主動覲見國王。偶爾,他依舊叫囂,要支持胡格諾派的事業。但三級會議結果出來之後,他總算沉寂了下來。

這一次的三級會議,按照洛比塔爾設想,緩和了部分問題。如第一等級,出自對新教勢力增長的擔憂,體現出相當的誠意,願意捐一筆“襄助款項”,幫王室度過財政難關。如第三等級,亦向國王表忠心,保證遵從“不在城內舉行任何新教儀式”的決定。亨利二世則勉強安撫了國民,象征性免除掉部分注定無法收上來的稅款……

要說法國人真的就此放下武器、摒棄仇恨,恐怕還未必;但至少,王室和各階層代表願意聆聽彼此的聲音,試著互相妥協……還是有希望啊。瑪麗小心收起那一疊越洋而來的羊皮紙,默默感慨。

她和弗朗索瓦分別,一晃又是半年了。

半年足以發生很多事。

譬如,瑪麗的近侍弗萊明小姐,終於“回老家結婚”了(這個梗不好笑且很危險)。謝天謝地,一路平安,沒出什麽幺蛾子。而蘇格蘭女王,只去愛丁堡待了三天,就頗放心的把“大後方”丟給新婚的梅特蘭德,拍拍馬臀往倫敦趕。

堂堂英格蘭攝政王,當然要“一心撲到英格蘭事務上”才像樣。

當然,許多具體政務她無須親自去做,只需督促樞密院就好。

瑪麗便重點鞭策起了國務大臣威廉·塞西爾。

盡管諾福克公爵才是她最堅實的盟友;但瑪麗基於“歷史記錄”,對於那個有著愛國情懷、精明能幹的新貴塞西爾,更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