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童貞女王出嫁

1567年9月, 英格蘭及愛爾蘭女王伊麗莎白·都鐸,在倫敦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無數花瓣撒向空中,鼓號震天作響, 大量倫敦市民湧上街頭, 為女王陛下歡呼雀躍。

真想不到, 竟能看到童貞女王出嫁的這天。瑪麗頻頻環顧周邊,很有見證奇跡的感覺。

這個男權年代,女人通常認為是無力獨自統治國家的。因此, 歷史上的伊麗莎白一世在任四十多年、且還終身未婚, 著實特立獨行,不可思議。

而現今英格蘭女王的婚事,也可謂異常至極。作為一位在位君主,她堂堂頭婚,卻並未和其他王族聯姻, 反是嫁給了血統不算高貴的臣下;而她這位王夫, 居然也不曾按照慣例被加冕為君,只被封了個尷尬的公爵。

真是前所未有……再加上這對夫妻采用了新教儀式,更為他們的婚姻蒙上一層仿佛“非法”的隱喻。

至少攝政王和大半個樞密院都這麽想。

“固然有悖羅馬教廷的規矩,但伊麗莎白女王本人執意如此。而英格蘭全國上下……唔, 至少倫敦市民是認可的。”受邀觀禮的弗朗索瓦點評道。 “這場慶典, 氣氛愉悅,是婚禮應有的模樣。”

法蘭西國王陛下, 剛剛按傳統在蘭斯即位,就匆匆訪問英格蘭,參加他國國君的大婚;原因主要是他的妻子在該國攝政——其實王後最初真沒計劃捎上丈夫,只不過出行時折返了一回,又多在法蘭西待了兩天, 他便情難自禁作出決定——事到如今,弗朗索瓦二世愛妻癡狂的名號,儼然傳遍了整個歐洲。

新近被譽為紅顏禍水的瑪麗,正看夠了巡遊開始走神:伊麗莎白今年三十四,放到現代社會也算晚婚……也沒啥;同樣晚婚、弗朗索瓦的姑姑瑪格麗特公主嫁去薩伏依,因公爵收復的家族領地屬於她的“陪嫁”,儼然成了“女王”,又生下兒子,日子過得還挺幸福……哎,這裏歡天喜地,法蘭西那邊恰有隆重葬禮舉行——前首席情婦、曾經實質上的王後瓦倫蒂努瓦夫人溘然長逝,巨額遺產大概能讓兩個女婿笑得合不攏嘴……

弗朗索瓦溫柔握住瑪麗的手,在她掌心輕輕擦了擦,喚回她的注意力。“在想什麽?”

“哦,這裏護衛工作做得很好,警備十分周全。”瑪麗隨口一答。說著,她又想起了很重要的、意大利秘書李喬這段期間替她關注、他作為舊教徒卻不便去拉攏的某個人物——弗朗西斯·沃爾辛厄姆。

這位史上在伊麗莎白麾下大有作為的警務專家及政治家,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教徒。且不提他在外交內政上的成績;原本的瑪麗·斯圖亞特,就是因為他誘捕審判定罪,才最終被處以極刑——操縱一切的他,還贏得英格蘭國內的大量贊同聲,足見其能力之強悍。

由於穿越女瑪麗改變了歷史進程,以天主教徒身份攝政英格蘭;1563年方進入律師界的“年輕人”沃爾辛厄姆,仕途多少受到些影響。他直到1565年,才險險當選為議員。

但一個月前,沃爾辛厄姆堅守加爾文主義的想法,竟產生了一丁點動搖。

咳咳,不知怎地,那個不囿於教派成見的蘇格蘭女王,“突發奇想”找上了他。而接見他的,則是和他信仰一致的威廉·塞西爾——聽國務大臣的口氣,竟是瑪麗“慧眼如炬”、主動提及他頗有才幹,希望安排他進入政府,更好的為國家服務。

沒兩天,攝政王的智囊之一、格雷欣也同他聯系;說如果他出於宗教感情、不願擔任機要秘書的話,也可以先給他安排一個較接近樞密院權力圈的位置。

“無論你信奉的教派如何,只要你效忠國家,瑪麗陛下就很滿意了。”財政大臣真誠的道。“一切為了英格蘭。”

於是,沃爾辛厄姆就如瑪麗預期的那樣,認真考慮起了未來投靠的對象。女王陛下是本國當之無愧的新教領袖,但她的權力因視力障礙而虛弱;攝政王是外國人兼舊教徒,倒一心為英格蘭打算,且實權不小。至於兩個女人的婚姻,堪稱半斤八兩——法國王後瑪麗·斯圖亞特使英格蘭有受海峽對岸支配的風險;伊麗莎白·都鐸則找了不怎麽樣的臣下當丈夫,一個才德皆不配君位的小白臉。

此刻,沃爾辛厄姆正以挑剔的眼光。一路察看克拉倫斯公爵騎行。漸漸的,他又覺得女王挑中他也不無道理。至少,羅伯特·達德利馬術是精湛的,儀表是堂堂的,形象氣質都能配上雙目失明的女王。

不僅僅是他。許多伊麗莎白女王原來的忠實擁護者,如塞西爾、培根等樞密院重臣,均恍惚覺得,陛下好歹嫁出去了,至少個人幸福多了層保障?

接下來,新郎在比武大會上為新娘的榮譽出戰。他身姿英勇,技藝嫻熟,令觀者十分佩服。他還挽著女王,在眾人面前連跳了兩支舞——伊麗莎白被他帶動得非常好,開心得不住喘氣,幾乎令人忘記,她竟是看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