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三株媚09(第2/4頁)

春琴回想了片刻才道,“一開始是請了的,可一聽說是癆病,老爺便有些忌憚,便令他搬出了戲園子,讓他住在了外院一處下人房內,後來沒過多久陳先生便故去了。”

“後事如何處置?”

“似乎是老爺令人將陳先生遺體送回了他老家鄉下,又賞了些銀錢。”春琴頓了頓,“柳姐姐為此傷心了一陣子,不過她若不登台,老爺是要大怒的。”

“李玉昶死的那天夜裏,你可聽到外面有什麽異常響動?”

春琴回想了片刻,“那天晚上月娘陪著宋姐姐,民女睡得早,倒是沒聽見什麽響動,只睡前聽到柳姐姐唱了蠻久的戲。”

“月娘一直陪著宋媚娘?”

“是,她們是師徒,感情一直極好,那日宋姐姐跳江之後重病了一場,幾日下不來地,月娘便一直陪著她照顧她,剛好,那天晚上她和宋姐姐同住了一夜。”

霍危樓想起柳慧娘亦是宋媚娘之徒,“柳慧娘和月娘皆是宋媚娘教出來的,可柳慧娘卻與她二人交惡,你可知內情?”

春琴聞言肩背更是瑟縮,似乎很怕說柳慧娘不好的話。

霍危樓便道:“你照實說來,無人能害你。”

春琴那日被霍危樓解圍,心底到底有些感激,擡眸看了一眼霍危樓,便繼續道:“柳姐姐一開始也對宋姐姐十分尊敬的,可後來得了老爺看重之後,就變了,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想來便是這個道理。而月娘自小便被宋姐姐照料,和她情同親姐妹一般,自然是站在宋姐姐那邊的,宋姐姐待月娘雖好,可一開始她並不願教月娘,還是老爺令她教,她才開始教月娘唱戲,月娘是我們之中天賦最好的。”

“宋媚娘一開始不願意教她?”霍危樓眉頭微皺。

春琴也有些不解似的,“是的,就在奴婢剛被買進園子之時,聽見過老爺對著宋姐姐發火,就是因為她不願教月娘。”

待月娘如同親妹妹,卻不願教她唱戲……

霍危樓一下想到了錢明禮所言,李玉昶此人並非簡單的好色,他只對唱得好的戲伶起意,宋媚娘莫非是因此不願教月娘?

“李玉昶待月娘如何?”

春琴聞言眉眼間顯出幾分羨慕來,“待她很好,很是看重,月娘才剛十一歲,老爺便令她登台了,以前便是宋姐姐和六姐姐,也都是十三四歲才頭次上台。”

霍危樓見春琴面上艷羨之色明白,便道:“你亦想早些登台?”

春琴忙斂眸,局促道:“民女唱的不夠好,如今只能幫著打打雜。”

霍危樓唇角微動,還是道:“你被買來時,是只來學唱戲,還是知道自己是李家的婢女?你們這些戲伶,若年紀大了唱不了了,李家會如何處置你們?”

春琴聞言便道:“民女是死契賣身進的李家,先學唱戲,若實在學不出,便做李家婢女,此前的年紀大的戲伶,有被老爺送人的,亦有留在老爺身邊服侍的。”

春琴言語自然,說起留在李玉昶身邊服侍,亦無半分畏色,好似此事本就是眾人心照不宣,霍危樓眼底微暗,看來錢明禮所言不錯,這些人終究皆是為婢為妾,她們早知自己命運。

大周世道如此,官宦富貴之家,買賣婢女仆從更是尋常,霍危樓自然不會因此待她們格外憐惜,他只問道:“戲班內還有誰與柳慧娘交好?”

春琴擰眉想了片刻,竟是搖頭,“柳姐姐在戲班內地位尊貴,早些時候與陳先生走得近,陳先生死後,她雖待大家和氣,可說與誰走的最近,倒也不曾。”

這便奇怪了,除了柳慧娘,還有誰能將李玉昶引誘至樓台上?

“《還魂記》如今都排演了那些戲折?”

春琴聞言神色卻有些古怪,“這出戲還未開始排演,只聽見柳姐姐一人唱過,且次次都是和老爺唱,老爺也是極喜歡唱演的,只是他年紀大了扮不成生角兒了。”說著放低了聲音,“柳姐姐和老爺唱,老爺自然是開心的……”

一出極好的戲本,不和年輕俊俏的小生們排演,卻日日和李玉昶唱,且還是這般情深意長的戲本故事,若在旁人看來,要麽是柳慧娘討好李玉昶,要麽是二人有些情誼,可李玉昶之死和戲本有了幹系,柳慧娘又成了最有嫌疑之人,這一切似乎便解釋的通了。

霍危樓看了一眼薄若幽,她彼時看到戲本後的推測的確詭奇,可如今問的越多,便越尋出更多蛛絲馬跡來,若是換了旁人,只怕難有此推論。

春琴退下之後,薄若幽便道:“柳慧娘日日和李玉昶唱演,李玉昶只怕已經重拾做小生的滋味,分外入了戲,只是當夜柳慧娘在房中唱戲,她二人艙房相隔甚遠,李玉昶在這一側難聽的清楚明白,總不至於只憑著那般遠的聲音便墜了江。”

霍危樓便將沈涯叫了進來,“明日可將船停在長風渡口,船上所有人不得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