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三株媚12(第2/4頁)

福公公說過,什麽死契不死契,只要霍危樓開口,人人皆可自由身。

她本覺此案難尋證據頗為傷神,而要到嚴刑拷問一步,又有些屈打成招之意,可若能使得宋媚娘或柳慧娘二人自己招認,卻又大不一樣。

宋媚娘一整日都在艙房內不安的來回踱步,送來的飯食早已冰冷,可她卻毫無胃口,二樓被繡衣使看管,而月娘早間被帶走,直到日落之時還未被帶回來,月娘經歷了什麽?

樓船之上害人,且還是留不下證據的害人之法,本是萬無一失,可誰也沒想到,這沈家的樓船之上竟有武昭侯這樣的貴人,而宋媚娘即便再如何地位卑賤,卻也知道武昭侯的威名,她那還不滿十二歲的女兒,在殺人不眨眼的繡衣使手中,會經歷什麽?

宋媚娘簡直度日如年。

夜色沉沉落下,她艙房內唯一的燈盞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她站在屋內,幾次三番去門口探問,可守著的繡衣使一身冷煞之氣,一字也不會答她,見此狀,宋媚娘越來越害怕,她大著膽子殺人,無非是想護住女兒,可如今反倒牽累了女兒不成?

就在宋媚娘急的火燒眉毛之時,路柯到了。

“宋媚娘,侯爺有召。”

宋媚娘眼底大亮,她本該害怕去見武昭侯,可此時終於得見主事之人,卻是令她生出希望,一出門,她便忍不住抓住了路柯,“大人,敢問大人,月娘在何處?”

她很是情急,說話之聲竟然不比昨夜粗啞難聽,反而好似一日之間大病初愈似的,路柯掙開她的手,一雙眸子冷冰迫人,口中仍是一言不發,宋媚娘一顆心頓時沉入了谷地,下樓之時,她因為腿腳發軟,連著跌倒了兩次。

跌跌撞撞至一樓廳堂之時,便見霍危樓一襲墨袍坐於主位之上,身邊眾人皆冷面相待,雖非官府公堂,卻是比公堂之上還要令人緊張畏怕。

宋媚娘上前恭敬行禮,眼風卻忍不住四掃,然而在如何看,這廳堂左右廂房皆是關門閉戶,她根本不知月娘在何處。

霍危樓不疾不徐,“在找月娘?”

宋媚娘十分克制,可焦急還是從她眉眼間流露出來,她雖是裝病,卻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苛待自己,此刻嘴唇幹裂面色慘白,當真有重病之相,她遲疑而謹慎的開口,嗓音又故作低啞,“月娘年紀小,無論發生了何事,都與她無關的。”

“難為你慈母心腸。” 霍危樓到了此時,因是成竹在胸,連詐供都免去了。

宋媚娘頓時驚震的擡起了頭來,霍危樓卻不給她說話之機,“你與月娘皆忌食栗子,當年你唱戲受傷,養了一年半載,月娘正是在那時出生,後來月娘送入戲園,你待她如同己出,李玉昶亦默認如此,若說你與月娘只是師徒,誰人能信?”

樓船上玉春班之人頗多,宋媚娘知道那些舊事藏不住,可她卻不想簡單認下。

見她抿唇不語,霍危樓又道:“你與柳慧娘合謀,由柳慧娘續了《還魂記》,又誘哄李玉昶與她唱演最後一折。若讓李玉昶死在戲園內,必定引得軒然大波,你們一早知道此行北上,便想好了在樓船之上行兇,船行的快,又暫與岸上隔絕,若是運氣好,當下便會被斷定為意外而死,只可惜,你們運氣差了一點,遇上了本侯。”

宋媚娘落在身前的手緊攥成拳,本只是擔心月娘,如今被霍危樓揭破,她心底惶恐更甚,可霍危樓繼續道:“那夜是你代替宋媚娘在房內唱戲,而引誘李玉昶墜下樓船之人,乃是柳慧娘。”

宋媚娘身子一晃,不敢置信的擡眸望著霍危樓,此為她們合謀中最精妙之詭計,她萬萬想不出霍危樓是如何發覺的。

霍危樓平靜的看著她,“你與盧青有私情,又牽掛月娘,萬不可能赴死,可你當著眾人之面跳了江。那夜船行的慢,船工皆在外看戲,你知道,你跳下去必定立刻便會有人救你,所以你冒了一險,之後大病,也在眾人意料之中,可其實你不過是在裝病。”

宋媚娘愣愣的看著霍危樓,眼底的鎮定已經似破碎的鏡子一般生出絲絲裂痕,霍危樓索性道:“薄姑娘給你開的藥,乃是清熱明竅之用,可其中幾味藥卻有毒性,若你有病,便是治病良方,可你裝病,那藥便使你嘔吐不止。”

宋媚娘頓時明白了自己是何處露了破綻,她焦急的攥緊了袖口,眼珠兒微晃,似乎在極快的籌謀什麽,就在這時,霍危樓又道:“你們布局精妙,又互為人證,若非要拖延,也不是不可,然如今此局已破,你們再要遮掩,也不過是徒勞空然,而本侯不屑與你們幾個弱女子施加重刑手段,且此間內情頗多,論起情理法三字,你們也占了些許情理,是以,本侯予你幾分寬仁。”

他微微一頓,連身側薄若幽都看向他,便見霍危樓道:“若如實招供,本侯算你們自己投案認罪,本侯網開一面,可免除死罪減刑二等,月娘年紀尚幼,且非主犯,本侯可免她之罪,且為她脫了奴籍,若一切順遂,你們將來還有團聚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