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四和香15(第3/4頁)

“楚嶺橫雲渡……楚嶺,陸才子乃是楚州人?”

薄若幽問起,掌櫃的卻苦笑一瞬,“這個小人便不知了,說是陸祭酒的外甥,許是族地在楚州?”

薄若幽點了點頭,又去翻看其余詩作,足足看了一炷香的時辰,才意猶未盡的將詩集合上,這幾本詩集皆是同一套,只是仿寫之人不同,筆觸上還是分得出優劣,薄若幽看了看,拿出了最後一本,“這一本字寫的極好。”

薄若幽翻過魏靈買的前朝書聖的拓本,自然知道書聖筆法何等鋒芒畢露,她心底微動,竟打算買了這本詩集,付銀子之時掌櫃笑道:“小姐好眼光,這本詩集便是適才您見到的那人寫的,他會仿好幾種字,每一種字都寫的極好。”

掌櫃仿佛要顯示自己慧眼識人似,又道:“他防畫更是一絕,從作畫,到題字,到印章,到裝裱,就沒有他不會的,實在是個全才,所以小人看重他呢,當初他拿第一幅畫過來讓小人幫忙寄賣的時候小人便知道他厲害了,當時便出了比他預期更高的價。”

薄若幽微訝,她本只是想買本詩集了解了解陸聞鶴此人,卻不想剛才還能和詩集的抄寫者有一面之緣,也實在是緣分,“那掌櫃也算他的伯樂。”

說著薄若幽指向那兩幅畫,掌櫃便將畫卷展開,“一副是早間給小姐和大人看過的,還有一副是早前的仿品,做差了,一直未賣出去。”

第二幅畫卷打開,薄若幽果然看到右下角幾筆未曾處理幹凈,連她都能看出瑕疵,別的懂畫的自然更眼利,掌櫃指著畫道:“雖說畫的有瑕疵,不過小姐應當能看出來陸大才子作畫頗有風格,看他構圖運筆便知——”

薄若幽似懂非懂,又問,“他可畫人?”

掌櫃的點頭,“畫,當然畫——”

薄若幽眼底微亮,掌櫃的卻道:“他畫神女畫的極好,尋常仕女圖美人圖倒是不如何畫。”

此言令薄若幽眼底光彩一暗,若當真喜好紅裙女子,喜好美人朱砂痣,對於一個投身詩文書畫中的人而言,不可能不露絲毫端倪,可陸聞鶴竟不畫美人圖。

點了點頭,薄若幽看著那副仿的未出差錯的畫,“這幅畫可是剛才那位公子仿的?”

這麽一問掌櫃的卻笑了,“不是不是,是其他人仿的,他心高氣傲,別人的畫都仿,卻不仿陸才子的畫,說是有那個功夫,不如仿前朝大家之作。”

薄若幽不由得挑眉,若當真心高氣傲,為何還拓陸聞鶴的詩集?

心中這般想,若說出來倒有些無禮,薄若幽淡笑一下未言語,捧著詩集,倒也覺得有些收獲,見天快黑了,便與老板告辭,又令他不必對陸聞鶴提起此事,老板只怕惹上事端,自然忙不叠應了。

薄若幽離開書畫館,先過了兩條巷子到了玉溪河邊,然後又問了人往上遊的廢舊染坊而去,到了染坊之前,夜幕已完全降了下來,她過來的這一路皆是偏僻,薄若幽便在想,當日魏靈來的時候已經天都快黑了,她怎敢獨自走來這般偏僻之地?

除非有何信任之人相陪,又或者她有就算害怕也要來的理由。

玉溪河水流潺潺,染坊就坐落在河灘之上,外院的木門早已破損,此刻大開著,站在門外便能看到院子裏晾曬布匹的木架子還搭著,卻大都橫七豎八倒在了地上,院墻之外是幾口大染缸,裏面混雜的染料散發著腐臭之味,而染缸到河灘的緩坡之上,一段被染料侵染而留下的汙漬尤其明顯,此處破敗又臟汙,而周圍的民房皆有些距離,再加上流水之聲,只怕魏靈當時就算呼救,也不會有人聽到。

薄若幽借著遠處投來的昏光往院子裏看了看,近前看的清楚,可院子更深處卻漆黑一片,正在薄若幽有些緊張之時,卻忽然見一道影子在遠處一閃而過,她面色一變,“誰在那裏?”

良叔一聽此言,立刻走上前來,“院子裏有人?”

薄若幽掌心出了一層薄汗,這時,卻有一只貓從院子裏竄了出來,是一只通體黝黑的野貓,黑貓朝著院門旁側的一處墻洞竄去,鉆出墻洞之後,竟靈性的往薄若幽這邊望了一眼,那是一雙綠瑩瑩的貓眼,迎著遠處的微光,鬼眼一般令薄若幽心頭一悸。

“小姐莫怕,是貓。”良叔安撫她。

薄若幽松了口氣,“這地方尋常也只有貓兒才來了。”又四周看了看,薄若幽道:“時辰不早了,回去吧,義父該擔心了。”

坐上馬車,薄若幽和良叔一起往家裏去。

這夜薄若幽睡得頗有些不安,竟又做了個噩夢,夢裏貓眼變成了人眼,綠光閃過,血淋淋的望著她,她眨了眨眼,那雙人眼卻又變作了笑眼,只是那笑意殘忍又狠毒,薄若幽一個激靈被嚇醒了過來。

天色還未大亮,薄若幽起身之後頗有些心緒不寧,當年剛開始驗屍之時也曾有過畏怕,可她已經許久不曾這般了,莫非是昨日差點墜江被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