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九回腸(完)(第3/5頁)

程蘊之請脈,又問的仔細:“可覺神思混沌記不清事?”

薄若幽有些莫名的看著面色嚴肅的二人,“這倒沒有,義父不必擔心,是風寒外加這兩日疲累方才忽而支撐不住,並無別的不妥。”

說完薄若幽朝門口方向看了一眼,“良嬸說,吳捕頭和明公子來訪了?”

霍危樓點頭,“已經走了,是來探望你。”

薄若幽唇角緊抿了住,她沉默一瞬,顯然還記得早前之事,“兇手可交代完了?”

霍危樓將吳襄的話重復了一遍,“衙門有吳襄和孫釗,你不必掛心,這兩日且好生養病,衙門有了消息,我來與你說。”

薄若幽外袍褪去,綢緞般的青絲鋪了滿枕,越發襯出她慘白的面色,她看向程蘊之,“義父可知道了?”

她開口便一陣鼻酸,程蘊之點頭,“知道了,義父覺得你做得對,倘若你當日未得脫身,你父親母親只怕那時便要傷心欲絕。”

薄若幽瞳底浮起一層霧氣,“若是旁人遇險,我未敢援手便罷了,可……可我將弟弟丟下了,他才四歲……”

言畢,她忽而擡手覆在眼上,很快,一行淚漬沿著她臉頰流了下來,她鼻尖聳動,輕微的抽泣了一聲。

程蘊之嘆道,“傻丫頭,無人會責怪你,反倒覺得慶幸,你亦不該責怪自己,你定是想帶著弟弟一起走的,可是兇手是成年男子,兩個一起跑,哪裏跑的脫?且那兇手專挑男童下手,你一個五歲的小姑娘,如何救得了他?”

薄若幽手仍覆在眼上,程蘊之又心疼的道:“想哭便哭一場,哭完了,義父便不許你再想此事,如今兇手已抓住,也算為蘭舟報了仇,改日我們去他墳前上個香,此事便算了了。”

薄若幽神志清醒,這令程蘊之心弦大松,他自然只求安撫好薄若幽,不令她自責多思,見霍危樓站在旁不語,他便起身為二人留了片刻時光,好令霍危樓安慰她。

霍危樓先握住她放在身側的手,薄若幽有所覺,卻仍未放下落在眼上的手,霍危樓眼瞳微暗,傾身連著錦被將她撈入了懷中,薄若幽一下將臉埋在他肩頭,壓抑的哽咽聲從她喉間溢了出來,霍危樓心疼極了,又覺一絲濡濕沾上自己頸側,心底針紮一般。

“莫怪自己,見你如此,令我,亦令程先生心疼。”

霍危樓去撫薄若幽背脊,她身形抖得越發厲害,喉間的嗚咽聲亦越大,沒多時便有更多淚意沾濕霍危樓頸側,他從未見她清醒時流過眼淚,如今這眼淚落在他心尖上,燙的他生疼。

薄若幽並非心志脆弱之人,憋在心底的自責發泄出來,倒也通透了許多,沒一會兒,她便從霍危樓懷中退出,霍危樓攬住她,去看她濕漉漉的面頰,他擡手擦了擦,沒忍住在她眼角輕吻了兩下,“剛才夢魘也在哭,你可知道?”

薄若幽搖頭,“不記得。”

她眉眼間仍有頗多悲戚,霍危樓看的揪心,又想她仍在病中,便要將她放下躺著,薄若幽卻以為他要走,忙將他手抓住,“侯爺去哪兒?”

霍危樓一愣,旋即彎唇,穩穩將人抱在懷裏,“我自哪也不去。”

薄若幽似放下心來,臉頰朝他肩頭靠來,她少有此般粘人之時,霍危樓心腔內的擔憂疼惜再也壓不住,不由攏著她臉頰吻了下來。

這吻輕柔細密,無關欲念,只將他心底情愫盡數傾注,他沿著她唇角鼻尖臉側一路吻過,最後又銜住她血色淡淡的軟唇碾磨,這濃濃的安撫意味又令薄若幽心潮起伏,眼睫微濕,可惶然的心卻在此刻安定下來,又因這親近,慘白面頰上多了一分血色。

霍危樓的吻春風化雨一般撥去她心底陰霾,薄若幽少見他如此細致溫柔之時,他又在她眉間吻了數下,柔聲道:“今夜我自陪你。”說著又故意逗弄她一般,“且今夜再不必去歇那客院了。”

薄若幽雖無力氣應話,眼底卻見了半分笑意,二人又溫存片刻,程蘊之帶著良嬸送來晚膳,喂藥是程蘊之喂得,眼下霍危樓便親自喂薄若幽用了些白粥,程蘊之見他待薄若幽這般周全,自也越是放心。

這夜霍危樓果真未再去客院,他歇在薄若幽房內貴妃榻上,長手長腳在榻上伸展不開,便又去薄若幽床邊坐著,半夜外頭寒風呼嘯,又再下起大雪來,薄若幽忽的驚醒,待看到霍危樓仍在床邊坐著,才又閉上眸子沉沉睡去。

霍危樓兩夜未曾歸府,使得霍國公府都知道薄若幽病了,第二日一早,霍輕鴻和福公公一起到了程宅,福公公見著薄若幽病容,眼底直冒淚花,霍輕鴻更覺古怪,薄若幽是他見過的最不嬌弱的小姑娘了,怎忽而病的這般重?

一番探問,方才知薄蘭舟之事,霍輕鴻大為唏噓,而他此番來程宅見霍危樓,並不止為探病,他如今身在太常寺,到底記掛著公事,“大哥,宮裏暫時還未查出什麽來,王青甫的妻小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人,接下來該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