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九回腸(完)(第4/5頁)

霍危樓這兩日多陪薄若幽,卻也並未落下公差,“宮裏在追查最近五年出宮的宮女太監和禁衛軍,以及從太常寺退職之人。”

霍輕鴻一訝,“每年都有許多宮女太監離宮,還有禁衛軍也常有變動,太常寺亦然,這要調查多少人?”

“查案本就是極其耗費人力物力之事,許多線索人證都是大海撈針,如今只希望真的能找出可疑之人,莫要令直使司白忙。”

霍輕鴻方知此案還有的磋磨,也不敢在程宅礙眼太久,很快便告辭離去。

薄若幽被勒令在府內養病。

她平日裏極少生病,此番一旦病倒,竟不似她想的那般容易病愈,再加上程蘊之開的方子亦主為溫補,這病氣便去的更慢。而她知當年真相心有愧責,也再無往日那般親力親為的氣性,只乖乖養病,每日探問衙門的進展便罷。

霍危樓令福安找了侍婢來照顧薄若幽,又在程宅陪了薄若幽三日方才入宮面聖,而除了那第一日薄若幽頗為自苦,後來她倒也不顯什麽,只是一場病令她清瘦了不少。

再三日之後,吳襄和孫釗一起上門來探望。

霍危樓這日正在程宅,與薄若幽父女在正廳招待二人,今日孫釗同來,乃是案子大定。

吳襄道:“這幾日還算順利,只是那李紳的身體果已不太好,中間竟暈厥了兩次,那四戶人家,都是城中非富即貴的,有三戶聯絡了上,還有一戶劉姓人家,家主去了東南宿州任按察使,已經離京數年了,只找到了老宅家仆,說是要往東南送信,少說要月余才有回信。”

“其他三戶人家都去查問過了,當年孩子走失時的情景都和李紳供詞對了上,且這些人家,包括薄氏在內,當年果真都去過飛雲觀,又或者,與道門有些牽連。”

“我們亦去飛雲觀問過,李紳當年再次回到飛雲觀之後,行蹤不定,且誆騙錢財在外置宅老觀主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的病在當時看來的確為絕症,因此老觀主對他頗為包容,唯一可惜的是城外白家村被拆除,李紳的老宅找不到,第一案發之處無法確定。”

吳襄說完看向霍危樓,“當日侯爺所提疑問後來我們審問過,他說當時洛河河畔許多官差,稍加打聽便知道小薄當時病的極重,且小薄不曾見過他的臉,他便未曾多事,且小薄在那之後被帶回薄氏悉心照顧,他便是想做什麽也不敢。”

霍危樓頷首,“那現在是能定案了”

孫釗應是:“雖然前面幾宗案子找不到案發之地,可當年案發經過知道的人不多,李紳有動機,作案時間也復合,再加上他自己供認不諱,將幾位受害者的家世記了個大概,的確可以定案了,並且文瑾的案子是板上釘釘的。”

薄若幽忽而問:“當審問過他行兇的細節了吧?可以說說他當日如何謀害我弟弟的嗎?”

孫釗幾人都面露遲疑,轉而去看霍危樓和程蘊之,薄若幽是受害者,亦是受害者家屬,再加上兇手所言當日她丟下弟弟自己逃跑,孫釗和吳襄都不敢對她細說當日經過。

兇手行兇,必定殘忍血腥,薄若幽早已十分愧責,若知道弟弟死的何等慘烈,便只會更加怨怪自己。

霍危樓心底不忍,可他明白,薄若幽做仵作多年,對別的案子尚且要令真相事無巨細浮出,又何況是弟弟的案子,若因恐懼愧疚而逃避,令這案子稀裏糊塗的落定,倒不像她了。

他開口道:“直言吧——”

吳襄輕咳一聲:“每個案子案發的路線這幾日我們都帶他指認了一遍,以防錯漏,當日小公子和小薄是在燈市和家裏人走散的,走散的原因不明,他說他看到你們的時候,小公子正站在一群在長街上嬉戲的孩童邊上,他上前湊熱鬧,提起了認得你們父母,很容易便將你們騙到了,後來至無人處,他還是用了迷藥。”

“那時候正是夜裏遊人極多之時,他為了害怕撞上人,先將你們帶到了那處破廟,對,就是當日明公子逃開的地方。”

“那破廟如今也不在了,當時只有洛河河畔頗為繁華,白家村在洛河以西,周遭頗多農家民宅,那破廟在一處緩坡之上,夜裏多半無人,他想等夜色更深些,四處無人了再將你們帶回去,可因為耽誤了太久,你們都轉醒了……”

“不過這次他綁了你們的手腳,卻不知怎麽被掙開了,還是差點被你們跑了,他去追你們的時候,追到了小公子。”

吳襄避開薄若幽自己逃走不說,繼續道:“後來便是半夜將小公子帶回家,用的法子,和對待文瑾的法子一樣,那血道場在他看來是像真神供奉血脈肉身,他還曾取過自己的血獻給真神。”

文瑾的屍體是薄若幽細細驗過的,這一瞬間,她腦海裏文瑾的屍體忽然變成了弟弟薄蘭舟的,這令她心尖再度抽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