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十樣花19

“藏屍。”薄若幽道出這二字, 自己也一陣頭皮發麻,“大量用冰,莊子裏多半是有冰窖, 而經年累月的用冰,唯一的可能, 我只想到了藏屍之用。”

霍危樓和路柯的臉色皆是一變, 霍危樓道:“在冰窖內藏屍?”

路柯也道:“意思是忠義伯還在害人?可他為何不拋屍, 而要選擇將屍體藏在莊子裏?”

薄若幽搖頭,“不,尋常受害者的屍體, 自然不值當用這般多心力保存, 可如果是他至親至愛呢?”

霍危樓瞬間明白她的意思,“若他的動機是為了安陽郡主和長子馮鈺,自然是求她們能死而復生, 所以才將屍體保存下來。”

路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似乎覺得此行實在喪心病狂, 可想到兇手連年謀害幼童, 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霍危樓略一沉吟,吩咐路柯道:“再去查一查當年安陽郡主過世之後喪事是如何辦的, 倘若當真將屍首藏了起來,必定不會像尋常那般辦喪儀。”

路柯離府辦差, 霍危樓和薄若幽皆是面沉如水,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還在落, 白日裏清掃出的石板小徑又變作一片素白, 這個冬日,與過去十八年一樣寒冷。

第二日暮色時分路柯才回了侯府,林槐和孫釗被宣召過來, 與霍危樓和薄若幽一起看幾份撰寫了調查明細的簿冊。

“去年和今年,忠義伯城外的別莊用了數量相當的冰,主要集中在五月到八月之間,可這兩年不同的是,去年的夏日,忠義伯在城外住了一整個夏天,而今年,忠義伯卻只住了兩個月,可他用的冰並未減少。”

“而城內的忠義伯府,因為今年忠義伯在伯府住的久些,則是今年用的冰更多去年用的少,這是正常的,眼下只是令人覺得奇怪,為何城外住的時間不一樣,用的冰卻一樣,屬下們還調查了過往三年的,每年不管忠義伯在城外住多久,用的冰也都數量相當。”

路柯趁著眾人看細目的功夫解釋了一遍,而他的疑慮,正好應證了薄若幽昨日的猜測,薄若幽道:“眼下可以肯定,這些冰並非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別的。”

孫釗和林槐對視一眼,孫釗道:“莊子裏還住著別人?”

霍危樓語聲微寒,“莊子裏只有他心腹的幾個老仆,並無別的人。”

“那用冰的——”

“可能是死人。”

霍危樓一句話令室內寒意驟生,孫釗和林槐皆是疑惑不解,這時,路柯道:“當年安陽郡主過世時的喪事禮部和內府都派了人出面,只是喪事是忠義伯親力親為,後來太後娘娘掛念安陽郡主,派了嬤嬤來想看看安陽郡主遺容,卻不想棺槨已經釘死,既已封棺,嬤嬤也未堅持,只替太後娘娘上了香,便回宮復命了。”

“此事當時整個伯府都知道,也都說太後娘娘對郡主如何疼愛,伯爺對亡妻多麽多麽寵愛,連喪事也要親自督辦,後來出殯等便是尋常禮制了。”

霍危樓和薄若幽對視一眼,二人越發肯定了先前的推斷,裝棺之後替換已經來不及了,唯一的可能是,棺材之中躺著的,並非是安陽郡主的遺體。

霍危樓道:“看來,當真有可能是他存了讓妻兒死而復生之意。”

林槐倒吸一口涼氣,“侯爺的意思是說,莊子裏用冰,是因為他藏著安陽郡主和大公子馮鈺的屍身?”

霍危樓點頭,薄若幽隨即道:“安陽郡主死了整整十八年,用冰雖能使屍體不腐爛至白骨化,卻也不可能保住生前容顏,不過我記得那俢死之術的說法,說哪怕人外表已經枯槁,卻還能使人重新生出頭發指甲來。”

關乎俢死之術的話,當時還是馮欽坐在這侯府廳堂上告知眾人的,想到這一點,薄若幽仍覺得不寒而栗。

孫釗忙問:“那侯爺,咱們如今作何安排?”

霍危樓瞳底一片寒峻,看了眼窗外夜色,冷聲道:“事不宜遲,現在便帶人出城——”

孫釗立時起身,“吳襄在外面候著,下官令他清點人手隨行。”

霍危樓頷首,轉而看向薄若幽,夜幕將至,又有大雪紛紛,她打算令薄若幽在府內等候,薄若幽如何不懂他的意思,點頭道:“侯爺去吧,我在侯府等侯爺的好消息。”

霍危樓安了心,亦命路柯清點人馬,不多時,繡衣使和侯府衙差皆整裝待發,他披上一件鬥篷,趁著初臨的夜色出了門。

一行人皆禦馬而行,至城門時,天色已盡黑,出城便是皓雪鋪地的官道,霍危樓帶著繡衣使疾馳在前,後面的孫釗帶著其余衙差,很有些跟不上趟,所幸很快到了洛河河畔,近了市集,霍危樓暫緩了馬速。

路柯命一繡衣使先行,不多時,此人便返回復命,“侯爺,忠義伯一直在別莊內養傷並未出門,不二公子馮燁也在莊子上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