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可不是,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平時你也不要給他太多壓力了,這男同志,到了年紀,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嗨,您放心,我這次去小河村,特地帶了兩袋他們那兒的神仙雞蛋回來,綠皮紅心,這麽大一個,據說吃兩個早生貴子,吃三個多活五年。”

母女兩都是文化人,語言豐富,層次分明,誇起人來,就像是透過表象表揚了人家八輩子祖宗。

姚信和站在原地,目送兩人回屋。

姚小糖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也沒怎麽聽懂母女兩的對話,站在那裏,就歪著腦袋問:“爸爸,這是準備嫁給你的女人嗎?”

姚信和平時對這個女兒不能說不好,但要說親近那也的確算不上,此時難得拍了拍她的腦袋,點頭答道:“嗯,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後就是你的媽媽了。”

小丫頭還不怎麽懂事,低頭咬住嘴唇,顯得有些不高興:“可生下我的人明明是陸阿姨呀。”

姚小糖兩歲就被姚信和收養過來了。

姚信和那時忙,大多時間都是交給張嬸帶,別的要求不多,只是從不許她在姚小糖面前提起陸曼,如今見她依舊執著於自己的生母,一時難免有些不喜,“糖糖,給予你生命的人可以稱之為媽媽,但將來和爸爸一起撫養你長大的人,也是媽媽。不管將來這個人是誰,我都不希望你因為個人無知的情緒對她存有偏見,因為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這樣的話題對於一個七歲大的姑娘來說,顯然太過沉重了些,她甚至還不知道什麽是偏見。

但姚信和向來是不會揣摩孩子心思的,他天生有著過於早熟的心智,冷漠寡淡的性格又讓他難以與人共情。

在他那裏,孩子本就應該是物競天擇的產物,而妻子是非指向性的依存個體,即使他們的婚姻沒有濃烈的愛,沒有粘酌的性,但作為一個組成家庭穩定框架的元素,她依然值得得到一份尊敬。

父女在院裏站了一陣,雙雙往前廳走去。

廳裏此時已經坐了不少人,挨老太太最近的,是姚信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姚信鵬。

姚信鵬就是當年那個家庭老師生下來的孩子。

因為姚信和走失多年尋找無果,八歲的時候,被老太太做主認回來,添在了大房的名下。

姚信和回來之後,兩人的處境一度有些尷尬。

一個有身份沒情分,一個有情分卻言不正名不順。

但好在姚信鵬天生是個笑面虎,待人總有三分恭敬。

他老婆梁穗穗是上河梁家的二小姐,原本出身還算不錯,因為兩人結婚得早,生了姚家頭一個曾孫姚緒海,平時很得老太太喜歡。

但現在,大房突然出現了個沈倩,情況顯然要變得大不一樣。

沈倩的媽是世界級提琴藝術家,上過春晚,進過人民大會堂;親爹四十五歲就做了正規野戰集團軍參謀長,眼看以後往軍長司令員的位置上走,吼一嗓子震天響,梁穗穗她老子那點兒西河副省長的背景在她面前,立馬有些不夠看。

沈倩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麽,剛進來見著梁穗穗,還客客氣氣的上去跟人打了聲招呼。

但梁穗穗顯然不怎麽領情,張嘴就問沈倩賠了人家談家小少爺多少醫藥費。

沈倩臉色一瞬間冷下來,吐了口瓜子殼過去,起身回答一句“關你屁事”,也不多說話,直接拿上背包去了後面的洗手間。

等她補完妝出來,其他人已經起身往前面的餐廳裏去,沈倩於是抓了一把瓜子,跟在小保姆的身後走。

沒想路過後面小花園時,草叢裏忽然傳來一陣小孩兒打鬧的聲音,走過去一瞧,發現是梁穗穗那個兒子姚緒海正在壓著姚小糖扯辮子呢,動作嫻熟,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沈倩皺著眉頭過去,揪了姚緒海的耳朵往旁邊一甩,張嘴問地上的姚小糖:“你傻啊,個頭比他還高半個,幹嘛不打回去。”

姚小糖從地上灰撲撲地站起來,低著腦袋,小聲回答:“老師說,打人是不好的。”

沈倩都被她氣樂了,瓜子放兜裏一放,繼續問:“你們老師還說要團結友愛呢,你看他團結你、友愛你了嗎。”

姚小糖面露茫然,這下回答不上來了。

沈倩倒也沒有真生氣,半蹲下身子,把姚小糖有些散開的頭發重新紮好,抓著她的右手,使勁往前一伸,還拍了拍她的臉蛋,“我是沈倩,想必你應該也知道了,以後會是你的媽媽。喏,今天媽媽就告訴你,不管老師以前在學校教過你什麽,但一切善良的前提都是你自己不受到傷害。今天,這倒黴玩意兒打了你,別想著以後找個日子報復回來,咱的腦袋不記這些破事兒,當場就給我把他幹趴下咯,一次不行,就來兩次,兩次不行,就告訴我和你爸,總之,咱家的閨女,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