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揭開馬甲(第2/3頁)

魏采薇確實沒力氣,就趴在汪大夏背上,一手拿著拐杖,一手摟著他的脖子。

汪大夏挽著她的腿彎站起來,這一次魏采薇恢復了一些體力,不用整個身子都癱在他的脊背,她含胸挺腰,盡量在他的脊背和她的胸之間留出空間。

丁巫的疑問被“亡夫汪二郎”趕跑,汪大夏的醋意沒那麽濃了,終於問到了正題,“你剛才說什麽收養,什麽戰亂和家人失散,你孤身一人來到京城,原來是為了尋找失散的家人啊。”

魏采薇嗯了一聲,當然不是了。

我的家人已經死絕了,我是來復仇的。

當年她逃出西三裏河那個害死姐姐的魔窟,倉皇而逃的她不曉得東南西北,為了逃避陳千戶父子的追捕,她故意往沒有路的方向走,差點在林子裏喂了狼。

後來輾轉到了北方,小包袱給乞丐搶走,天降大雨,生病的她倒在泥濘裏,以為自己要死了,恍惚中,有一把傘遮住了冷雨。

正是跟隨流放的丁巫一直向北的魏南山夫妻,他們正要趕往鐵嶺。

這對夫妻有過一個七歲的女兒,夭折了,看到和女兒同齡的魏采薇,頓生憐憫,救了她。

之後在驛站裏,魏采薇燒了三天,醒來後,魏南山夫妻在外面熬藥,眼前就是流放者少年丁巫。

丁巫問她,你是誰?

魏采薇肯定不會如實說自己個在逃的官奴。因為官奴屬於私人財產,“撿到”官奴,如果不送給主人家,占為己有,就是偷了人家的錢。

如此一來,就沒有人願意收留她了,甚至會被送回陳家。

魏采薇茫然搖頭,說道:“不記得了,只記得打仗,好多死人,哭聲,有人要我一直跑,一直跑,那樣壞人追不上,我就跑啊跑,實在跑不動了。”

丁巫聽了,沉默片刻,說道:“聽你說話的口音和我們是一樣的,都是京城人氏。你家定是住在城郊,遭遇了庚戌之變。”

魏采薇順水推舟,默認了。

魏南山夫妻見她可憐,又想起夭折的女兒也是這個年紀,何況以他們的年紀,再要個孩子困難,於是收養了魏采薇,將她一起帶到了鐵嶺,當做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傳授醫學,才能成就如今的魏采薇。

恍惚有天意,“魏”字拆開,就是三個字“禾女鬼”,因她腦子燒糊塗了,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魏南山夫妻就把已故女兒的小名給了她,叫她“半夏”。

半夏是藥材的名稱,已故女兒又出生在夏天過半的六月中旬,所以小名叫做半夏。

後來魏南山夫妻去世,她繼承家業,丁巫幫她立女戶時,她給自己取了個大名——魏采薇,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復仇。

只是連魏采薇也沒有料到,將來丈夫的名字也有一個“夏”字。

上一世,後宮當紅女官魏采薇選擇太監結為對食夫妻時,汪大夏就是憑借這個名字讓魏采薇記住了這個剛剛從內書堂畢業的小內侍,將他加入了候選名單……

如今,重來一世,汪大夏問她來京城是不是為了尋找失散的家人。

其實所謂和家人失散是謊言,為了制造一個來京城行醫的正當理由而已。

魏采薇為了復仇,每一個細節都謀劃周到,就是為了將來萬一有人懷疑,她能夠自圓其說,洗清嫌疑。

魏采薇說道:“家人應該死於十年前那場浩劫,我對家人僅存的一點記憶,就是吼要我快跑,不要回頭看,一直跑下去,應是已死於敵手。不過,明知如此,我心中一直有個執念,就是此生要來京城走一走,看一看,葉落還要歸根呢,何況是人。”

汪大夏聽了,為魏采薇的身世唏噓不已,說道:“我之前懷疑你就是禾二小姐,我現在依然懷疑,當年的禾二小姐逃跑,陳家一直沒有找到,會不會你就是那個小女孩,只是發燒失憶了?”

魏采薇聽了,說道:“我不知道,我對父母的印象就是養父母,他們對我很好,他們以前是丁汝夔的家臣,為了照顧流放的丁巫而去了鐵嶺,丁巫一直惦記著父親,但是他身為流放者,不得自由,一生都困在鐵嶺。他托付我來京城後,找門路去看看他父親,告訴他一切安好。”

汪大夏說道:“你剛才說的話,丁汝夔都聽見了,也算是不辱使命,幹嘛還那麽沮喪。信不信由他,你在這裏暗自傷神也無用。不過,你剛才也說丁巫一生困於鐵嶺,為什麽傳話說將來他們父子重聚,挖出桃花樹的狀元紅一醉方休什麽的。爹還是別人家的好,我爹要是看見我喝酒,肯定一腳踢翻酒壇子,對我又打又罵。”

魏采薇說道:“當然是希望了,憧憬未來,總得有個念想,很多死囚熬不住,在牢獄自盡,活著才有重逢的希望。”

上一世丁汝夔就熬死了所有的對手,活著出獄,恢復官身,還了家產,和兒子丁巫回家,一起挖開了桃花樹下的狀元紅——魏采薇和汪大夏夫妻還分了一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