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棠本跟在燕霽後面慢慢走,忽然,她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雲棠停下腳步,燕霽回頭:“愣著做什麽?”

雲棠道:“這條路是去你行宮,但你的行宮沒有我能穿的衣服。”

雲棠還從未在燕霽的行宮過夜過,燕霽那兒沒有她的衣服,她道:“我先去我房間把衣服換好,之後再來找你,好不好?”

雲棠淡定地和燕霽商量,哪怕燕霽慣常面色不佳,適才又眼也不眨地殺了十多名弟子,也不妨礙雲棠和他有商有量。

雲棠喜歡把任何事情都攤開了講,她現在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總比跟個鵪鶉一樣跟在燕霽後面,到了他的行宮才發現白跑一趟來得好。無論多厲害的絕頂高手,在生活中一定都不喜歡麻煩,燕霽也是這樣。

雲棠衣上的血都已經幹涸,把好好的一件弟子白衣弄成血色,本是極臟汙的顏色,風一吹,能聞到鮮血的味道,但她的眼睛非常幹凈,沒有雜質、沒有紛爭。

燕霽冷冷地看著她,就像看到吃人的世界裏一朵不知人間疾苦的花。

他記憶甚佳,聽之不忘,想起了雲棠所說過的魔域。那個地方,能養出這樣的人?

燕霽忽然道:“魔域裏都有些什麽樣的人?”

雲棠聽他沒頭沒腦地問一句,她倒是非常習慣燕霽的性格,畢竟燕霽修為頂尖,沒什麽能制約他,自然是想問就問。

雲棠沉吟一下:“魔域裏基本都是想做對方爹的人,以及隨時隨地想要弑父的混蛋。我這樣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概括一下就是,別人都說魔域裏全是非正常人。”

也就是俗稱的變態。

魔域的人想做對方爹的原因很能理解,到了魔域,基本也就告別傳宗接代了,他們脾氣本來就暴,所以言談之中動輒:我是你爹,羞辱對方的同時達成自己多了個兒子、女兒的快感。

魔域的人隨時隨地想要弑父就更容易理解了,想想,等他們死了後,在黃泉見到祖宗,祖宗:你有兒女嗎?他們搖頭:祖宗,沒有,但我多了一個爹…

這委屈誰受得了?

燕霽看向雲棠,如果魔域都不是正常人,那她自己呢?

燕霽沒有說話,雲棠受不了身上血衣的味道了:“你想好沒有?要不要我回去換了衣服再來找你,或者我穿你的衣服也好。”

燕霽轉身而走,聲音飄過來:“回去,明日再過來。”

“好。”雲棠應了一聲,去自己所住的碧天峰。

她的房間由她自己布置,香爐處青煙直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甜的香味。雲棠把身上的血衣褪下來,因為鮮血凝結,血衣和中衣已然粘在一起。

她將帶血的衣服放在一個圓凳上,換了另一套弟子服,然後沉下心來檢視內腑。雖然燕霽給了她一道靈力治傷,但雲棠還是要仔細檢查,別再留下暗傷了。

她正閉目,便聽得門外有人叩響房門,中年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雲棠,開門。”

這聲音是雲河。

雲棠睜眼,她爹怎麽來了?難道是聽說她受傷了來看她?有可能是這個原因,因為她最近也沒犯什麽錯,總不可能再被挑毛病。

雲棠下床開門,門外不只有雲河,還有雲蘇氏。

“爹、娘,你們找我?”雲棠側身,將他們請進去,雲河擺擺手,不想進去,雲蘇氏也溫婉地站在雲河旁邊,立場一致。

雲河皺眉:“我們就不進去了,你每天沒個正形,你那屋子亂糟糟的能看?別把我和你娘給氣死了。”

雲棠的房間一點兒不亂,只是最開始她剛回來,知道自己身上的暗傷不好相與,便倒騰了許多靈藥放在房間內,她爹娘來看了一兩次,指責她沒有收拾。

雲棠解釋過自己身上有傷,是在魔域時留下的,可雲河一挑眉:“你要是有傷,醫修能看不出來?你就是天賦不佳還偷奸耍滑,別找那麽多理由。”

之後,他們再也沒來過雲棠房間。

雲棠又聽見這個說辭,點點頭:“好的爹,但我剛才才和人打過架,我要檢視內腑,你和娘先離我房間遠些,免得把你們氣死了,一會兒我檢查完身體,再去找你們。”

說完,她便毫不留戀地關上門——

她很喜歡她的房間,也很喜歡會收拾房間的她自己,她才不要聽別人每日、每刻、每一見面都說她自己哪哪兒都有問題。

雲棠關門的動作太快,雲河和雲蘇氏都沒想到。

雲河一把撐住門:“你那麽快關門做什麽?”

雲棠疑惑地看著他:“我開著門,你們正站在我大門口,你們難道不會看到我房間?你們不是說看一眼就會氣死嗎?一會兒我來找你們,也不耽誤我們談事情。”

她這番話說下去,雲河和雲蘇氏臉都綠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可他們也不能就這麽離開,雲河和雲蘇氏來找雲棠,當然是有事兒。雲河僵著臉沒開口,雲蘇氏碎巴巴道:“你這孩子,沒點兒眼色,慣會置氣,好了,我們來找你是有正事,你不是受傷了?你收拾一下和我們去一個地方找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