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往事知多少(下)(第2/3頁)

唐三十六說道:“年光先生是宗祀所出身,當年被國教學院裏的那批天才打壓的很是慘烈,他一怒之下才立下血誓成為碑侍,而你是國教學院復興的希望,他怎麽可能對你真心照拂?”

對陳長生來說,國教學院是衰破的舊園、冷清的廢墟,根本無法想象這樣的歷史畫面。

“國教學院當年很囂張的好嗎?”

唐三十六看了苟寒食一眼,說道:“比現在的離山劍宗還要囂張。”

苟寒食沒有說話,他不認為離山劍宗囂張,但對相近的意思表示了默認。

唐三十六沉默片刻,又說道:“不過曾經無比囂張的那些天才們,都已經死光了。”

聽著這話,陳長生神情微惘,片刻後想起一事,望向苟寒食問道:“天書陵裏沒有離山出身的碑侍?”

“以前曾經有過。”苟寒食說道:“後來師叔祖闖了一次天書陵,把那兩位前輩臭罵了一番,帶回了離山。”

陳長生很吃驚,心想居然有人敢無視天書陵的規矩,他說的師叔祖便是那位傳說中的離山小師叔?

唐三十六神情不變,明顯聽過這段往事。

陳長生好奇問道:“那兩位前輩現在呢?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苟寒食說道:“那兩位前輩都是我離山戒律堂的長老。”

唐三十六說道:“聽見沒,誰的劍最快,誰就是規矩。”

陳長生更感興趣的是,那位離山小師叔在天書陵裏是怎麽罵那兩名同門的。

苟寒食說道:“師叔祖說,不能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無限的破事上。”

陳長生異道:“破事?”

苟寒食說道:“是的,師叔祖一直認為,修道是一件破事。”

陳長生沉默不語。

想著那位傳奇的離山小師叔,他忽然覺得肩上變得沉重了很多,星空仿佛被陰影所覆蓋。

在天書陵裏他們與離山劍宗共一片屋檐,但雙方不可能真的化敵為友,苟寒食的平靜溫和不能代表什麽,像關飛白和七間明顯對國教學院存有敵意,因為秋山君這個名字,依然橫亙在雙方之間,看不到任何和解的希望。

到了草屋,走過籬笆的時候,苟寒食忽然對唐三十六說道:“我不是君子。”

陳長生微怔,唐三十六挑眉,攤手說道:“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苟寒食平靜而堅定地說道:“所以,我不可能是偽君子。”

唐三十六沉默片刻,說道:“然後?”

苟寒食微笑說道:“如果以後你再喊我偽君子,我會打你。”

……

……

第二日清晨五時,陳長生準時醒來,到灶房裏煮了一大鍋粥,吃了兩碗,卻沒有去觀碑,而是拿出了荀梅的筆記,借著晨光開始閱讀,右手則是拿著筆,在紙上不停地寫寫畫畫,卻不知道是在寫些什麽,反正不是文字。

草屋裏的少年們陸續起床,吃過粥後便向天書陵而去,苟寒食離開的時候和他打了個招呼,關飛白離開的時候說,不要以為你天天給我們做飯吃,我便會承你的情,七間有些緊張地說,我會承你的情,但是我不會和你成為朋友,陳長生笑著問為什麽,七間說因為大師兄不會喜歡你。唐三十六明明已經醒了,卻拖到最後才離開,迎著陳長生不解的眼光,他很嚴肅地回答道,絕對不是怕苟寒食打自己的原因。

令陳長生有些意外的是,沒有過多長時間,唐三十六回到了草屋,臉色嚴峻,把他拖著便往外走。

“怎麽了?”

“鐘會……在破境。”

碑廬之前已經圍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陳長生粗略一看,便知道至少過了百人,其中四十余人是今年大朝試三甲的考生,五名身著白衣的碑侍站在外圍,其余的數十人應該是以前的觀碑者,一直留在天書陵裏沒有出去,前兩天,這些以往的觀碑者在不同的碑廬前各自修行,沒有與今年的新人朝面,此時竟是全部來到了照晴碑前,不想便知肯定有什麽大事即將發生。

鐘會盤膝坐在碑廬前的地面上,雙眼緊閉,身周彌漫著一道霧氣。

紀晉面無表情站在他的身後,明顯是在替他護法,只是不知為何,這位境界高深的槐院前輩,今日的臉色異常蒼白,似乎消耗了極多真元。

陳長生的眉頭微挑,隱隱猜到某種可能。

碑廬前忽然響起汩汩的水聲。

這裏沒有瀑布,也沒有清泉,這道聲音來自鐘會的身體。

水聲越來越響,仿佛將要沸騰。

大朝試時,陳長生在洗塵樓裏有過類似的經歷,知道這正是破境通幽的前兆。

他沒有看鐘會,而是望向了紀晉。

一夜時間,鐘會便要越過通幽的門檻,其中必有緣由,紀晉蒼白的臉色,或者便是由此而來。

便在這時,紀晉也望向了他,眼神很是冷淡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