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禮包及出行

大樹之下,天井之中,易天行手捧茶杯,認真閱讀,右手拿著只筆輕輕地轉著,時不時在一個空白的本子上記些什麽,不知道是什麽讓他如此慎重,竟然不肯靠自己的腦袋硬背。

《明史·天文志》說:“正德六年八月癸卯,有流星如箕,尾長四、五丈,紅光燭天,自西北轉東南,三首一尾,墜四川崇慶衛(崇慶縣),色化為白,復起綠焰,高二丈余,聲如雷震。”

又言:“正德十三年正月已未,鄰水隕石一。”

……

……

《清史稿·災異志》:“順治十年四月,瀘州星隕化為石,大如鬥。”

徐光啟的筆記裏都是些關於歷法的東西,與那滿天流星掛不上鉤。

易天行咬著圓珠筆的尾巴,合上那本抄滿了字跡的小本子,轉著眼珠子在算這些事情。

據老祖宗往日說過的話,他應該是約摸在明宣德年間下的凡。那時節應該是公元1435年左右,而看天象,在正德年間,這天上的流星忽然爆發起來,直到清初才慢慢少了些。

難道那些流星就是被打下來的神佛?或者說,只是正常的天文現象?

易天行跑到櫃台那裏,給教育廳的那位唐副廳長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介紹一位研究天文的專家。得了電話,他趕緊撥了過去,好一通說話,才從那位專家嘴裏得知,明中期,中國有記載的流星現象確實陡然增多,而且算來算去,似乎總覺得有些不尋常。

不尋常三字好,易天行笑著掛了電話。

他一向認為,做什麽事,就一定有什麽目的。佛祖這種大智慧的人物,更加肯定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把老猴整到人間來,所以老猴的下世一定隱隱印證著些什麽……而後兩百年間不停落下的流星,想來就是初春一夢中,文殊菩薩托夢告訴自己的那些可憐家夥。

佛祖不見鳥?

易天行狠狠地咬了下圓珠筆,筆筒哢的一聲被咬斷:“佛祖那種至高無上的存在,誰能把他咋的?”

神佛為啥被打下來?道仙們為什麽會趁著這些神佛未及重修得正果之前,便要借人間的力量將他們重新打散?

葉相說佛性不息不滅,那這些家夥到哪兒去了?為什麽自己隨著斌苦大師周遊全國寺院,卻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這些問題他沒處問去。

葉相始終裝著沒睡醒,斌苦那老家夥可能知道什麽,但不會說。唯一可以全盤相信的老猴師傅,偏生又下來的太早,屬於第一批被打倒的革命先輩,根本不知道後來天上發生了什麽。

忽然間易天行心頭一動:“都下來了啊,難道師公也下來了?那我找到師公就能把師傅給救出來?師傅當時說師公在那美克星種樹,這明顯是中了鳥山明的毒。要知道師傅一直在歸元寺被關著,怎麽可能知道師公在哪兒。”

將三本書合在一處,他細細翻看,試圖從中找到些許蛛絲馬跡來,至少想弄明白,天下掉下仙人來,有沒有什麽規律可以抓一抓。

……

……

不知道看了多久。

“啊!”他伸了個懶腰,沖著天井上方那窄窄的天空狂叫了一聲,將自己心內的郁悶稍減了一些。

……

……

身後有人唬了一跳,說道:“鬼叫什麽呢?”

蕾蕾牽著易朱的小手走了進來。

易天行苦著臉道:“在想事兒,總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先別想了。”蕾蕾揮揮手,少女總有這般別樣的魅力。

“好的。”易天行低頭受教,心想也只有如此,反正再過些天他要去那兩個地方,期盼到時能有所發現。

他把易朱拉過來,讓這小家夥站在自己面前,盯著他的雙眼說道:“最近乖不乖?”

“天天你看著的,還用問我?”小易朱沒好氣道。

易天行一愣,嘿嘿笑了笑,心想這小家夥模樣看上去只有四五歲,偏生心智發育的太快,說話做事都像個大孩子,這種身體與心智的反差,真是讓人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看著面前這個扭著屁股不肯安靜下來的小孩兒,易天行一時間有些惘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確實有些亂七八糟,咽了口唾沫,轉頭看著可愛的蕾蕾:“老婆,你考試考完了,啥時候回去?”

“明天就走。”

鄒蕾蕾拿起他的茶杯看了一眼,看著杯裏碧黃茶水,極可愛地皺皺鼻尖,似是嫌苦。

她去房裏拿出一個大玻璃杯,用涼白開倒滿,然後咕嘟咕嘟喝著,一面喝一面含糊不清說道:“易天行,這兩天你身體感覺怎麽樣?”

易天行一頭霧水:“挺好的啊。”

“噢,那我就放心了。”丫頭將玻璃杯重重放在桌上,身上往後一靠,靠在天井裏的那棵粗糙樹上,伸了個懶腰:“那時候,你們父子兩個嚇死我了,生怕你們會不會得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