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爭端

王爺一道令下來,府上又熱鬧了好些日子。西院偏僻,王爺少來,兩位夫人本就不滿意。如今挪去南院,當真是意外之喜。她們兩位開心了,南院的諸位就不開心了,其間亂糟糟的結下不知多少事端。

一日午後,姜善和王溶一同去王妃出回稟事務,路上王溶道:“西院挪走了兩位主子,是清凈不少,就是苦了我了。南院本就是側妃夫人的住處,如今又挪進來兩位,李側妃好大的不高興,這幾天難伺候的很呐。”

“我也不比你清閑,”姜善道:“就這幾天,側妃屋裏的瓷器不知道新換上去多少呢。她們鬧的厲害,擾的王妃頭疼。世子那事還沒過去,王妃又添一樁心病。”

“也不知道怎麽就忽然要換地方了。”王溶問道:“是不是和清竹軒的人有關?”

姜善面不改色,“興許是為了騰出地方給公子們讀書,西院幽靜,是讀書的好去處。”

王溶點點頭,覺得有理。

穿過角門,迎面對上一群人,為首的那個是個中年男人,八字眉三角眼,瞧著便刻薄。他是另一位管家孫有才,原是管著前院的。

姜善和王溶停住腳,王溶笑問:“孫管家也來給王妃請安?”

孫有才瞥了兩人一眼,道:“進來府裏多生事端,南院西院亂成一團,該是你們兩個約束不當,才叫下人如此猖狂。”

王溶挑著眉笑,“呦,平日也不見孫管家給王妃請安,這一來就是拿我們兩個問罪,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好一張利索的嘴皮子。”孫有才道:“就是靠著你這一張嘴哄的王妃縱的你們翻了天了!”

姜善拉住王溶,道:“若是我二人行事有差錯,自有王妃管教,孫管家同咱們一樣都是奴才,怎麽就好越俎代庖呢。”

這麽大的一個名頭扣下來,孫有才氣的臉都青了。春葉出來請幾位管家進去,幾人遂不再言語。

王妃坐在南窗下的炕床上,頭戴珍珠五鳳冠,勒著一條連胎珍珠抹額,手中握著一把玉柄團扇。

幾人行了禮,趕在孫有才說話之前,姜善先回道:“前月打發針線上裁剪的衣服已得了,青織金妝花紗女袍兩件,大紅妝花雲鷺紗衣兩件,藍妝花仙鶴雲絹衣四套,暗花雲鶴稠衣四套。世子特地尋了幾匹蜀錦送回來,叫為王妃裁剪衣裳,奴才不敢擅動,請娘娘的示下。”

姜善擺擺手,身後的丫鬟捧著東西上前。王妃單單細看了那幾匹蜀錦,道:“我兒有心,這蜀錦妥帖放起來。”

姜善笑道:“世子的孝心是想讓王妃穿了華美衣服心情愉悅,只是放著反而不美。”

王妃點頭,“是這個理兒。”

姜善繼續道:“這大紅織金鳳穿牡丹的,不若做一件褙子。這沉香色纏枝折花的,做件裙子最好不過。剩下那匹月白的,正好給世子做一身,好叫世子知道王妃思兒之心。”

“好。”王妃道:“就按你說的辦。”

眼見姜善把王妃哄的眉開眼笑,孫有才坐不住了,道:“進來南院西院事端頻發,丫鬟婆子做事也沒個章程。約摸是二位管家年輕,處理事情總不思慮周全。”

姜善王溶對視一眼,道:“王妃明鑒。”

王妃本被姜善哄得開心,忘了這档子事,不想孫有才又提起來,好生掃興。王妃面上有些不虞,“孫管家管著前院,後邊的事就不用你費心了,你只顧好王爺和幾位公子就是了。”

孫有才忙跪下請罪,“只是奴才瞧著後院的事總沒個章程,傳出去叫人笑話。”

王溶道:“瞧孫管家這話說的,挪院的事畢竟不是小事,約摸有二三件爭端也屬平常,哪裏就是沒有章程了?孫管家不在後院活動,這些事想是不大清楚。”

“好了!”王妃打斷幾人的爭辯,道:“姜善王溶治下不力,罰一個月月錢,孫管家既管著前院,以後就少往後面來。”

孫有才不敢再言語,諾諾應聲。

王妃指著桌上的幾樣糕點,對姜善王溶道:“這幾樣糕點我吃著不錯,賞給你二人嘗嘗。”

“多謝王妃。”

出了清輝堂,孫有才一甩袖子扭頭就走。王溶和姜善看著他離開,各自笑成一團。

“這老貨如此惹人煩,真是活該。”王溶道:“王妃雖罰了月錢,卻賞了咱們東西,是體面。孫有才告狀不成還被責備,我看他以後還有什麽顏面。”

姜善笑道:“怪只怪他處處找咱們的麻煩。”

“還不是看不起咱們是宮裏出身,”王溶左右看了看,悄聲說與姜善,“論理說,他管著前院,比咱們體面大了去了。可是王爺身邊有夏懷,夏公公是自小跟著王爺的,孫有才可比不了。你想,孫有才到不了王爺跟前,手裏還有幾分東西?”

“怪不得他見天的盯著後院。”姜善笑了一回,道:“你那件衣裳,已經得了,去我那裏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