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教唆

人群來了又去,自始至終姜善帶過來的那一幫人都沒瞧見雲獻的模樣。

等到人走光,雲獻推開窗戶,搬了凳子坐在窗下,他神情沉靜,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東西,仿佛畫中靜止的場景。

三秋送了姜善回來,面有憂色。

雲獻擡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有煩心事?”

三秋愣了愣,搖了搖頭。雲獻道:“若是與姜管家有關,不如說來聽聽,姜管家與我有恩,我希望能報答他。”

雲獻的聲音溫和,面色誠懇,一雙好看的眼睛映著滿院的翠竹,散成了滿眼的清輝,任誰見了都不忍對這樣一位翩翩公子搖頭,說個不字。

三秋不自覺道:“前院有位孫管家,他與我師父不對付,前幾日拿了我師父的錯處,告到了王妃那裏。”

“姜管家可有受責罰?”雲獻問道。

三秋搖搖頭,“我師父在王妃跟前一向得臉,並不曾受很大的責罰,只是······”“只是總有人虎視眈眈的想著害他,難保什麽時候就抓住了把柄。”雲獻道:“這位孫管家是個什麽人,姜管家曾與他結仇麽?”

“孫管家管著前院,原是與師父不挨邊的。”三秋道:“只是師父受寵,王爺王妃跟前都能說得上話,他便嫉恨了。”

“能者多勞。”雲獻道:“只是沒想到姜管家看著如此謙遜,在主子跟前竟有這麽大的分量。”雲獻看向三秋,“這事,你想過怎麽辦麽?”

三秋看了雲獻一眼,道:“師父說總歸與孫管家並無太多來往,小心著些就是了。”

雲獻搖搖頭,“一個人想要害人,哪能一句小心就能防住的呢?眼下興許只是告個狀,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栽贓陷害呢?”

三秋面色更加憂愁,道:“公子覺得應當如何?”

“知道有人要害自己,難道就什麽都不做,等著人來害麽?”雲獻道:“有些事情,當然要占了先機才好。”

三秋有些猶豫,“可是師父一直說,害人之心不可有,興許這件事情過後,孫管家不敢再做什麽了呢?”

雲獻不動聲色的打量三秋,他不知道三秋這優柔寡斷的性子是自己的,還是受那位姜管家的影響太深。

雲獻低下頭磨那串珠子,似是隨口道:“興許吧,只是要我來說,但凡是重要的人和事,總不好拿出去冒險的。”

三秋一下子被點醒了,不管孫管家是會洗心革面還是變本加厲,三秋都不能拿姜善去冒險。

三秋斂衣跪下來,行了大禮,道:“求公子教我。”

雲獻輕輕瞥了他一眼,道:“你若看得起我,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法子。只是你不要跪我,你於我可還有救命之恩呢。”

三秋聽明白了雲獻的言外之意,他在說先前三秋挾恩圖報的事。三秋低下頭,面有愧疚。好在雲獻並沒有多說什麽,道:“這府中之事,我尚不大清楚,你同我仔細說說,咱們一塊想個穩妥法子。”

這回三秋沒有猶豫,雲獻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多時,府中之事便全交代了。

雲獻仍是低著頭磨他的一串珠子,末了問道:“你師父的地位為何同他人不一樣?”

三秋一愣,許是沒想到雲獻能這麽快察覺姜善的不同。

“我不知道。”三秋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宮裏出來的。聽福康福泰他們說,興許是同太後有關。師父是太後宮裏的人,王爺又是養在太後膝下,興許就是因為這樣師父才得王爺王妃看中的吧。”

三秋說罷,看向雲獻,雲獻卻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公子?”三秋試探性的問道。

“你說過不久就是王妃的生辰了是吧。”

“是。”

“王妃信佛?”

“是。”三秋道:“太後信佛,王爺和王爺也跟著信佛。”

“如此······”雲獻在三秋耳邊一陣耳語。

三秋深深的看了雲獻一眼,他說的那麽輕易,仿佛人心就是他手中的珠子,任他打磨雕琢。

雲獻姿態閑淡,“這事不成也礙不到你們什麽事,可若是成了,這就是去了一個潛在的威脅,日後姜管家也不必時時擔心了。”

三秋躬下身子,“三秋明白了。”

孫管家才從前頭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幺兒,一道往王妃院裏去。夏天天熱,太陽掛在天上,火鳥似的。

路過翡翠軒,軒外種著好些薔薇花,福泰站在軒裏,似是在等什麽人。

孫管家認得這是姜善身邊的人,停下腳步貓在一邊看他。

福康抱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從那邊往翡翠軒來,走到軒內,把東西給福泰,囑咐道:“這是師父從外頭尋來的一尊白玉菩薩,珍貴非常,天下找不出來第二件。原是準備著給王妃娘娘做賀禮的,只是聽說這幾日孫管家日日去王妃跟前獻媚,師父等不及到王妃生辰了,預備著現下便送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