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峙(第2/2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姜善冷聲道:“當日孫管家身邊那麽些小幺兒都看見了,王爺若真要查,怎麽會查不出來?”

“他不會查的。”雲獻忽然道。

姜善眸光一動。

雲獻笑了笑,道:“去廊下坐一會兒吧,我身子還沒好,不耐久站。”說罷,他轉身往廊下走去,姜善猶豫片刻,跟上他。

廊下擺著一個小方桌,桌上東西不多,一盞燈,一個小香爐,一壺茶。三秋被他支開了,雲獻坐下來,撒了一把香到爐子裏,不多時,裊裊的香煙便溢出來。香不是很名貴的香,茶也只是一般的茶,偏偏到了雲獻手裏,就變成了瓊漿玉髓都比不得的東西。

“公子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雲獻端起茶,道:“魘咒之事自來為上所忌諱,尤其是齊王和燕王,他們很忌諱這一點。相比之下,成王並不信這些事。”

齊王是貴妃之子,皇帝的第二個兒子,燕王是繼後之子,皇帝的第七個兒子。他們兩個是如今奪嫡的熱門。

姜善挪開了眼,這樣兩位王爺不該是個男寵可以評頭論足的,而雲獻,他偏偏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他的不同之處。

雲獻施施然喝了口茶,“如今多事之秋,成王不想摻和進奪嫡的事,當然要快點料理,免得生出禍端。”

姜善垂下眼睛,“就不怕他秋後算賬嗎?”

雲獻忽然笑了,仿佛月光都盛進了他的眼睛裏。他看著姜善,眸光流轉,“姜管家這麽聰明,怎麽會留把柄給人秋後算賬呢?”

姜善攥著手,擡眼看向雲獻,“公子好算計。”

雲獻搖搖頭,眸光無辜,“雲獻並不是算計,姜管家救命之恩雲獻無以為報,只好替姜管家清除些麻煩罷了。”

他看起來那麽真摯純良,若姜善出口詰問,倒顯得他不近人情是個壞人了。

姜善起身,道:“我明白了,夜深了,公子歇息吧。”

“等等。”雲獻叫住他,從衣袖裏拿出一串紫檀佛珠手串,“我身無長物,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串佛珠是我自己做的,送給你,聊表心意。”

姜善的目光落在那紫檀佛珠手串上,佛珠打磨的圓潤,顆顆大小一致,上頭篆刻著佛經,米粒大的字不曉得多費神。若是旁人興許也就罷了,可是雲獻的傷是姜善親眼見著的。人家拖著病體,做這麽費神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心思,姜善心裏都有些過意不去。

他看向雲獻,雲獻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這個表情一點都不老謀深算,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未及冠的年輕人。

他也確實就是一個未及冠的年輕人。

姜善伸出手接過了佛珠,雲獻立刻就笑了,明艷的不得了。

姜善走出清竹軒,三秋從後面追過來,看著姜善,叫了聲師父。

姜善看著他,輕輕嘆了一聲,道:“不如,我將你調出來吧。”

三秋一愣,他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三秋想跟在雲公子身邊。”

姜善目光復雜的看著三秋,三秋諾諾的看向姜善,問道:“師父,你是不是怪我?”

姜善搖搖頭,道:“他那樣的人,若是想要同誰交好,估計沒有人可以拒絕。三秋,你想跟著他便跟著他吧,你只要自己覺得無愧於心,不需要管旁人的看法。”姜善說著,停住了。

三秋問道:“師父,你是不是還有話說?”

姜善猶豫片刻,道:“關於孫管家那件事,你說要提防他對我們下手所以先下手為強,我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偏激了······是他這麽跟你說的吧。”

三秋點點頭。

“他····罷了。”姜善道:“這件事是我盤問福康福泰才知道的,他倆不會撒謊,你別怪他們。”

“我怎麽會怪他們。”三秋道:“原是我把他們拉進來的。”

姜善點點頭,道:“夜深了,你去吧,叫上夜的人看見了不好。”

“是。”三秋對著姜善行了禮,身影漸漸隱進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