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伊薩哈特(第3/8頁)

威爾的臉漲得通紅。他情不自禁地走來走去,不去看萊拉,因為他的聲音在顫抖,眼中充滿淚水。他繼續說道:“他們折磨她,就像那座塔旁的那幫小孩折磨那只貓一樣……他們以為她是個瘋子,他們就想傷害她,也許想殺了她,我不會吃驚的。僅僅因為她與常人不同,他們就恨她。不管怎麽說,後來我找到了她,把她帶回了家。第二天我在學校裏跟領頭的男孩打了一架,我打斷了他的胳臂,我想我還打掉了他的幾顆牙——我不知道。我還準備跟剩下的那些人打架,但我有了麻煩,我認識到我最好到此為止,因為他們會發現的——我是說那些老師和管事的人。他們會向我的母親告狀,那樣他們就會發現她的狀況並把她帶走。所以我就假裝很抱歉,跟老師說我再也不會那麽幹了。他們因為我打架而懲罰了我,我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但我讓她得到了安全,明白嗎?沒人從那些男孩那兒知道這些事,他們也知道,如果他們敢說什麽我會怎麽做,他們知道下次我會殺了他們,而不僅僅是傷害他們。過了一陣子,她又好了。從此再也沒有人知道。

“但是,從那以後,我再也不相信小孩,就像不相信成年人一樣。他們同樣熱衷於幹壞事。所以喜鵲城的那些孩子幹那件壞事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吃驚。

“但我很高興女巫來了。”

他又坐了下來,背對著萊拉,仍然不看她,他擡起手擦了擦眼睛,她假裝沒有看見。

“威爾,”她說道,“你講的關於你母親……和圖利奧,當妖怪抓住他的時候……還有昨天你說的你認為妖怪來自你的世界……”

“是的,因為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不可思議,她並沒瘋。那些小孩也許以為她瘋了,他們笑話她,想傷害她,但他們錯了,她沒有瘋。她只是害怕某些我看不見的東西。她不得不做一些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你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顯然明白,比如她數那些葉子,或是昨天圖利奧摸墻上的那些石塊,也許那就是一種擺脫妖怪的辦法。如果他們背對著什麽可怕的東西,試圖對石頭如何砌在一起或是對樹發生興趣,好像他們只要對石頭或是樹葉真正產- 生興趣的話,他們就會平安無事。我不知道,看上去是這樣。對她來說,使她感到害怕的是某種真實的事物,就像來搶劫的強盜,但也有別的東西像他們一樣。所以我的世界很可能也有妖怪,只是我們看不見它們,也沒給它們起一個名稱,但它們的確存在,它們一直想襲擊我母親。所以昨天當真理儀說她一切平安時我很高興。”

他呼吸急促,他的右手握住鞘中的刀柄。萊拉什麽都沒說,潘特萊蒙也一動不動。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你要找你父親的?”過了一會兒她問道。

“很久以前,”他告訴她,“我一直假想他在坐牢,我要幫他逃跑。我一直都在跟自己做那個遊戲,遊戲一般要持續好幾天。或者他在一個沙漠孤島上,我航行到那兒帶他回家。他完全知道所有應該做的事情——特別是關於我的母親——她會好起來,他會照顧她和我,我會去上學,結交朋友,我也有一個父親和一個母親。所以我經常對自己說,長大了我要去找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也常常告訴我,我要繼承父親的衣缽。她經常那麽說好讓我高興。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但它聽上去很重要。”

“難道你沒有朋友嗎?”

“我怎麽會有朋友呢?”他有點迷惑地說。“朋友……他們到你家來,了解你的父母和……有時候某個男孩會邀請我去他家,我可以去,也可以不去,但我永遠不能回請他到我家裏。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朋友,真的。我希望有……我有我的貓,”他繼續說,“我希望她現在平安無事,我希望有人在照顧她。”

“那你殺死的那個人呢?”萊拉問道,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是誰?”

“我不知道。如果我殺死了他我也不在乎,他該死。他們一共兩個人,他們總是到我家裏來,糾纏我母親,直到她又害怕起來,情況會變得更糟。他們想知道我父親的所有事情,他不放過我母親,我不知道他們是警察還是別的什麽。起先我以為他們是一個什麽團夥的人,他們以為我父親搶了銀行,然後把錢藏了起來。但是他們不要錢,他們要的是紙張,他們要我父親寄來的信。有一天他們破門而人,然後我認識到如果我母親住在別的地方會更安全。我不能報告警察,請求他們的幫助,因為他們會把我母親帶走。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最後我托了那位以前教我鋼琴的老太太,她是我惟一能想到的人。我問她我母親能不能和她住在一起,然後我就把她帶去了。我想她會很好地照顧她。總之,我又回到家裏,去找那些信,因為我知道她把那些信放在什麽地方。我拿到了信,這時候那夥人也來找信,他們再次破門而入。那是半夜,或者說是淩晨。我躲在樓梯的頂層,莫西——我的貓,莫西——她從臥室裏出來,我沒有看見她,那人也沒看見她,當我撞到他的時候,她絆倒了他,他一頭栽到樓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