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章Ⅶ 鬣蜥海峽

四周來，“特內吉塵心號”一直在海上航行。

這艘三桅大帆船經歷了可怕的夏季風暴。到達格努克特和佩裏克島之間時，風雨平息下來。而在曼陀羅群島危險的海峽中，由於太過靠近一座無名小島，遭到飛行猛獸的襲擊，帆被扯破，索具間的幾只猿猴丟了性命。行至洛哈吉大陸東岸寒冷的水域中時，又受到一艘新科羅布森戰艦的攻擊——完全是因為背運。幸好風向有利，“特內吉塵心號”才得以逃脫鐵甲船的追擊，雖然遭受創傷，速度減緩，但未被摧毀。

仙人掌族船員用口哨指揮著索具上疲憊的猿猴。最後，這艘外形俗麗的艦船沿著海峽蜿蜒地駛向鐵海灣，進入和平靠港準則的保護範圍。

那天，努吉特·森嘎船長會見完坦納·賽克之後，便向船員們宣布了新命令，不出所料，他們流露出震驚與不滿。底爾沙摩艦船的紀律較為松散，船員多少可以表達一點兒個人意見：他們向森嘎表示反對與不解，他們很生氣，寧願下船離崗，他們說蚊族島嶼上留的人手不夠，需要更多警衛。

他不為所動。

航行途中充滿厄運與阻礙。漫長的一個月裏，船員的牢騷越來越多。但森嘎已經決定押上自己的職業生涯，以換取坦納送來的書信中所寫的承諾，因此他沒有改變計劃。他和船員的關系還算不錯，迄今為止，仍能抑制他們的怨氣，並通過種種暗示說服他們繼續等待。

此刻，“特內吉塵心號”正朝著大焦油河緩緩前進，大帆船金光閃耀的華麗曲線在陰冷的春季中失去了活力。此處的天氣讓仙人掌族大感驚異，而沿途的島嶼也布滿灰黑、土褐與渾濁的墨綠色調，連花朵都不太鮮艷，相比之下，南方浮華的裝飾風格顯得荒誕無稽。

他們已經飽經風霜，狼狽不堪。船員們失去了耐心。森嘎摩挲著那個密封的袋子。

快要熬到頭了。他們已接近海灣與河流，接近磚墻與橋梁。周圍水域中的礁石越來越多。海峽逐漸變淺。海岸近在眼前。

森嘎船長仔細端詳著這件微型貨物上的新科羅布森徽紋。他用碩大的雙手掂了掂：皮袋，再加上蠟封的盒子。裏面有一紙承諾，寫著新科羅布森將提供的報酬。還有一封聳人聽聞的警告信，行文隱晦而荒誕，充斥著不知所雲的代號。再加上一條又粗又短、毫無價值的項鏈，用以證實珠寶盒中的信件並非假造。天鵝絨襯墊底下的密封隔層裏，一枚沉重的圓盤埋在木屑之中，尺寸猶如大號的手表，並附有一封字體細密的長信。

這是費內克探員給新科羅布森的秘密禮物和真正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