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靈氣 玫瑰十字偵探的疑惑 一(第3/31頁)

“你、你被偷瞭什麼?”

“不知道。不知道,可是真的有人跑進我傢,物色傢財道具,拿走瞭什麼。”

“那、那快點報警……”

“等一下。”

近藤伸出手掌,做出歌舞伎中“且慢”的動作。他的一舉一動都像古人。

“報警也是徒增困擾。”

“為什麼?你該不會偷偷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吧?”

論起小偷,近藤長得比任何人都像個賊。他的外表根本就是日本駄右衛門。

要是拿把日本傘,可以直接去演《白浪五人男》 [75]瞭。這麼說來,無論是戲劇還是小說,這個人都喜歡看古裝戲。難道他自詡為鼠小僧 [76],幹瞭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嗎?

我這麼說,近藤大為憤怒:

“本、本島,你居然說這種話。我打出娘胎到現在,一次都沒有偷過東西!”

“聽你胡扯,你小時候不就偷采過柿子嗎?我還記得你偷采給我吃呢。”

“那哪算得上偷盜。俗話不是說,采花不是賊嗎?別混為一談。”

“笨的是你吧,柿子又不是花,是果實呢,果實。既然都結實瞭,就不適用那個俗話或是格言瞭。所以當然可以相提並論。你有前科!”

“你也吃瞭,那不是同罪嗎?”近藤不滿地抱怨。

“那種事不重要啦,近藤,重點是,為什麼不能報警?你要是沒做什麼虧心事,不是應該立刻報警才對嗎?”

“我說……我不曉得到底被偷瞭什麼。”近藤說。

“什麼?”

“東西的確少瞭,可是現在這種狀態,根本沒辦法報警啊。”

“哦……”

我完全明瞭瞭。近藤傢裡有不計其數莫名其妙的東西。

近藤是個連環畫畫傢。

而且是個特殊的連環畫畫傢。

近藤原本立志當上日本畫傢——雖然也不是因為這樣——他對作畫非常講究。對小道具、建築物、服裝等不必要地講究。

而且近藤過去一直都是出於興趣嗜好,凈畫些古裝劇——當然並不受歡迎——但明明不受歡迎,古裝題材卻需要異常大量的參考資料。

這麼說雖然有點缺德,但隻不過是用來給小朋友娛樂的連環畫,不管錯得多離譜、畫得有多假,應該也完全無所謂,可是為瞭畫這些給小鬼頭流著鼻涕舔著麥芽糖觀看的消遣圖片,近藤拼命地考據時代,努力畫出正確的場景。

可是畢竟是那種題材,近藤用到的凈是些古怪的資料。不光是書籍繪畫,也有許多實物。而這些不曉得從什麼鬼地方弄來的各種物品,一旦進入傢中,就再也不會出去。於是愈積愈多。

近藤雖然不修邊幅,卻莫名神經質,比如他睡的床,是從來不收的,不過即便如此,房間裡還不到無立足之地的程度。可是一旦打開櫥櫃門,那裡完全是異境。我好幾次目瞪口呆,詫異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在那種地方塞進那麼多的東西?

“哎,你房間是那個樣子嘛……”

“就是說啊。”

“什麼就是說啊?說起來,怎麼會有小偷去你傢闖空門?你幾乎足不出戶的,不是嗎?闖空門是闖入沒人在的傢才叫闖空門,可是你根本就沒有離開傢啊。難道你是鼾聲大作、爽快地睡倒在地上瞭嗎?”

“才不是呢。我是把完成的畫送去給畫商瞭啊。我又不是吃煙霞維生的仙人。喏,《機關偵探帖·箱車的怪人》第五回完成啦。你被扯進古怪的事件,都不幫忙,害我畫得累死瞭呢。然後我回來一看……”

“傢裡被翻過瞭?”

“不是的。”近藤表情異樣認真,“上次的那個招貓……”

“噢,豪德寺的貓啊……”

是引發我私下稱為五德貓事件的招貓。

“它不見瞭。”

“不見瞭……?那很便宜啊。我一口氣買瞭兩個,不會錯的。我記得是五十元吧。零售價是五十元,就算偷瞭它拿去賣……或者說,就算偷那種東西……”

“不,我也這麼想。跟那種東西相比,顏料還貴多瞭。巖顏料 [77]很貴的。可是啊……那是吉祥物嘛,我像這樣寶貝地擺在書桌的筆筒旁邊呢。可是……”

“它不見瞭?”

“是啊。”

近藤抱起胳膊。簡直就像仙臺四郎 [78]的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