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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造成了可怕的破壞,這是事實。即便不存在另外的某個因素,他們恐怕也很難僥幸逃生。這場夾雜著冰粒的風暴來勢洶洶,猛烈得超過了探險隊遇到過的任何一場風暴。一架飛機的防風掩體過於單薄,幾乎被打得粉碎。遠處鉆探點的井架完全散架。冰粒將迫降的飛機和鉆井設施的金屬表面打磨得閃閃發亮,兩頂較小的帳篷盡管用雪塊加固過,但依然被碾平。暴露在風暴中的木頭表面變得坑坑窪窪,冰粒剝掉了油漆,雪地上的所有足跡被抹得幹幹凈凈。我們沒有發現任何一個能完整帶走的太古代生物樣本,但確實從坍塌成一堆的各種物品裏搶救出了一些礦物樣本,包括數塊綠色皂石碎片,它們古怪的五圓角造型和小點組成的模糊花紋引出了許多模棱兩可的比照。我們還找到了一些骨骼化石,其中有好幾塊能清晰看見雷克描述過的怪異傷痕。

犬只悉數遇難,在營地附近匆忙建造的圍欄幾乎被完全摧毀。風暴應該是罪魁禍首,但圍欄朝向營地的一側並不是迎風面,卻遭到了更大的破壞,說明犬只曾瘋狂地企圖跳出或沖破圍欄。三架雪橇全都不見蹤影,只能推測是狂風將它們卷到不可知的地方去了。鉆井台上的鉆探和融冰設備已經損壞得無法回收,因此我們用它們堵住雷克炸出的通往遠古的洞口,封死了那條令人不安的通道。我們還將受損最嚴重的兩架飛機留在了營地,因為救援隊只有四名像樣的機師:謝爾曼、丹弗斯、麥克泰格和羅普斯,而丹弗斯的精神狀態太差,實在不適合駕駛。我們帶回了所有資料、科學儀器和能夠找到的其他物品,但絕大多數東西都離奇地無影無蹤了。備用的帳篷和毛皮或者消失,或者遭到徹底損壞。

我們駕駛飛機大範圍巡航。下午4點左右,我們不得不放棄對吉德尼的搜索,向“阿卡姆號”發出有所保留的簡報供其對外轉播。我認為我們做得不錯,成功地將報告寫得冷靜而含糊,頂多只提到了雪橇犬表現得激動不安,尤其在接近那些生物樣本時極為狂躁,已故的雷克描述過這種情形,因此我們對此早有預料。但我們沒有提到,雪橇犬在嗅聞怪異的綠色皂石和遍地狼藉中的某些物品時也表現出了同樣的不安情緒,這些物品包括科學儀器、飛機和營地與鉆探點的設備,它們的部件被卸下、移動或破壞,肇事的狂風難道還擁有古怪的好奇心,喜歡調查研究?

至於那十四個生物樣本,我們有最充分的理由對此語焉不詳。在報告中我們稱發現的樣本均已損毀,但殘余的部分足以證明雷克的描述不但完整,而且精確得令人欽佩。我們很難在這件事上徹底排除個人情緒,報告並沒有提到實際發現的樣本數量和發現的具體過程。當時我們一致同意,在發送的報告中刪去可能讓雷克及其隊員蒙上發瘋惡名的所有內容,因為我們見到的情形只能用瘋狂來形容:六個殘缺不全的畸形怪物仔細地被埋葬在九英尺深的冰雪墳墓之中,墳丘堆成五角形,上面還有成組圓點構成的圖案,與從中生代或第三紀地層中挖掘出的怪異綠色皂石上的圖案完全相同。雷克提到的八個完好樣本似乎全被狂風吹走了。

另外,我們不想打破公眾的平和心態,因此丹弗斯和我都沒有透露第二天飛越群山的那次恐怖航程。為了越過那般高度的山脈,飛機的負重必須減到最低,因此將偵察航行的成員仁慈地限制為僅有我們兩人。我們於淩晨1點返航,丹弗斯已經瀕臨歇斯底裏,但依然令人欽佩地沒有亂說話。不需要我的勸誡,他就發誓說絕對不會對外展示我們的速寫和裝在口袋裏帶回來的東西,也絕對不會吐露超出我們一致同意對外講述的故事之外的內容。他藏起拍攝的膠片,只供日後自己研究使用。因此,我現在將要說出的事情不但對公眾來說聞所未聞,於帕博蒂、麥克泰格、羅普斯和謝爾曼而言也同樣陌生。事實上,丹弗斯的口風比我還要緊,因為他看見或他認為自己看見了一樣東西,但他甚至不肯告訴我他看見了什麽。

正如大家已經知道的,我們在報告中陳述了艱難爬升至高空的經過,途中的見聞證實了雷克的看法:這些龐然山峰確實由太古代板巖和其他古老的褶皺地層構成,至少從科曼奇紀中期就停止了地質變遷;我們避重就輕地提了幾句攀附於峰頂的立方體和墻壘結構,認為洞口應該是流水侵蝕石灰質礦脈造成的結果;我們推測經驗豐富的登山者應該能利用某些坡面和隘口攀登和翻越山脈;我們稱山脈神秘的另一側是巍峨廣袤的超級高原,高原與山峰本身一樣古老,地質變遷也早已停止。高原海拔兩萬英尺,怪誕離奇的巖石構造穿透極薄的冰層,高原本體與高聳入雲的最高峰之間分布著地勢逐漸降低的丘陵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