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算命(第2/3頁)

被拉住纖細手臂的女子沒有言語,無賴正想著順勢摟在懷裏肆意愛憐一番,街道另一邊站著個穿著整潔卻一臉痞氣的年輕人,見到這副光景也不沒那路見不平英雄救美的悟性,只是扣著鼻孔嗤笑道:“劉疤子,就你也娶得起媳婦?去睡你娘還差不多吧,反正你老母也是千人騎萬人趴的貨色,不多你一個。”

被稱呼劉疤子的潑皮頓時急紅了眼,沒松開那只柔滑膩人的女子手臂,轉頭破口大罵:“蘇酥,老子的卵再閑著,也比你強一百倍,你小子對著兩個老光棍二十幾年了,屁股開花沒有?”

年輕男人扣完了鼻孔就去挖耳屎,一臉風淡風輕道:“我前一個時辰剛去你家爬墻,跟你娘說了些長短私房話,知道啥叫六短三長嗎?你這雛兒,肯定是不懂的,反正你老母在床上歡快得很,說不定明天我就要成為你便宜老爹了,來來來,先喊聲爹。”

這年輕人做了個挺腰聳動的動作,劉疤子被當街羞辱,再顧不得女子,轉頭四顧,沒瞧見能打人的趁手東西,大踏步就沖上去教訓這個揍了無數遍還是沒長進的小王八蛋。年輕男人其實長相挺秀氣,不過都被痞子相給遮掩了,見機不妙,就要跑路,沒奈何被劉疤子的五六個哥們兩頭堵死了,他心中罵娘,無比嫻熟地抱住腦袋臉面,好一頓飽揍,尤其是當事人劉疤子,卷起袖子,吃奶的勁頭都榨出來,對著這姓蘇的屁股蛋就是一腳撩溝腿,只聽到哀嚎一聲,捂住屁股逃竄,劉疤子等人就開始追殺,抄起街邊茶肆酒館的板凳就是一通亂砸,街道做生意的正經小販都罵罵咧咧,這座城鎮說大不大,二十幾年相處下來,對於這些遊手好閑的憊懶貨都知根知底,知道哪些該叫罵哪些該還手,等到劉疤子等人解氣了,隨手丟回椅凳,也沒了背囊女子的蹤影,這讓劉疤子恨不得去姓蘇的家裏翻天覆地,不過想到那條老光棍的手勁臂力,縮了縮脖子,一陣發涼,只好喋喋不休詛咒蘇酥那小子被打沒了屁眼這輩子都拉不出屎來。

平白無故遭受一場無妄之災的蘇姓青年拐彎抹角,繞著走了幾條巷弄,蹲在墻角根下,拿拇指擦去嘴角血絲,已經是鼻青臉腫渾身酸疼,扯開領口,看到透出一塊青紫顏色的肩膀,抽了一口冷氣,站起身,踮起腳跟,趴在土坯黃泥墻頭,喊了幾聲,最終還是沒能瞧見這家賣蔥餅的姑娘,也沒在晾曬衣物的竹竿上看到女子肚兜之類的私物,有些無趣,忍著刺痛,吹著口哨故作瀟灑而行,路上順手牽羊了一塊腌肉,丟進嘴裏嚼著,就這麽漫無目的在城內逛蕩。徐鳳年跟這幫儒生士子入住了一間上等客棧,羅老書生已經幫忙付過了銀錢,徐鳳年也不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矯情,跟馮山嶺約好晚飯去剛打聽來的一家老字號酒樓,因為還沒到吃飯的點,就出門散步,走過幾條街,在一棵腹部中空的老柳樹下看到一個簡陋算命攤子,蔔士穿了一身皺巴巴的破爛道袍,留了兩撇山羊須,生意冷清,就坐在一條借來的長凳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下巴時不時磕碰在鋪有棉布的桌面上。徐鳳年猶豫了一下,擡頭看了眼由於無風而軟綿綿的一杆旗幟,大概是算盡前後五百年之類的,做算命相士的,就怕語氣說小了。

徐鳳年走過去拿手指敲了敲攤子,算命先生驚醒,趕忙拿袖口抹了抹口水,正襟危坐,盡力擺出一些高人氣度,滔滔不絕道:“本仙通曉陰陽五行,紫薇鬥數,面相手相,奇門遁甲,地理風水,不論陰宅陽宅,無一不是奇準無比,敢問公子要本仙算什麽?”

徐鳳年當初和老黃溫華搭档,可算是做過這一行騙人錢財的老手,笑道:“不妨先掐指算一算我要算什麽?”

老道士一時間不敢胡謅,起身作勢要將長凳給這位好不容易上鉤的顧客,自己一屁股坐在老柳樹坑裏,借機用眼角余光打量這名相貌平平的年輕人,坐穩了以後,伸出兩根手指撚了撚一撇山羊胡,沉吟不語。

徐鳳年忍住笑意,也不急著說話,其實這個講究演技的行當,無非是瞎蒙套話解災要錢四個環節,一環扣一環,不出差錯,差不多就能掙到銅錢了,當年他做相士比較辛苦,畢竟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即便借來了道袍也很難糊弄住人。

老道士眼神遊移,輕聲道:“公子是來算官運。”

徐鳳年搖了搖頭。

老家夥哦了一聲,“測財運。”

徐鳳年還是搖頭。

老人終於有些坐不住,再蒙不中的話,豈不是到嘴肥肉都要飛出碗外。徐鳳年也不繼續為難這位日子顯然過得清水寡淡算的命先生,微笑道:“其實老神仙都猜中了,既算官運能否亨通,也測財運是否通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