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師妹氣死師兄(第4/6頁)

陳亮錫下了馬車,沒多久就回到車廂,笑道:“老戲碼了,那個叫魚龍幫的門派中有個女子劉妮蓉,給龍睛郡鎮守一方的翊麾校尉大人瞧上了,要納做妾,似乎魚龍幫不知好歹,給拒絕了,興許是忘了給那七品的校尉一個台階下,鬧得比較僵,於是動用關系黑吃黑來了。殿下,有句話我很早就想說了,北涼的軍職稱呼實在是不像話,校尉都尉太不值錢,得換一換,應該精簡一下,這一點北莽那邊要好很多啊。”

徐鳳年點了點頭,正要放下簾子讓魚龍幫自己渡劫,就瞥見遠處有一隊三十余人的甲士虎視眈眈。陳亮錫瞥了一眼,冷笑道:“嘿,這位翊麾校尉也有些腦子手腕,看來是存心要公正無私各打八十大板,只不過我想去惹事的肯定受得起板子,魚龍幫可就經不起了。當這個七品校尉,真是屈才。”

“看來真要整頓北涼這些江湖門派的話,要斷許多人的財路啊。”

徐鳳年低頭戴上一張生根面皮,淡然道:“那咱們去湊近了看熱鬧。”

原先還有商鋪小販的街道上已經空空蕩蕩,百來號漢子大多闖入了魚龍幫,還留下七八個相對胳膊瘦弱的雜魚在外頭望風,其中一只歪瓜裂棗的瘦猴兒眼尖,瞧見了青鳥,流著哈喇就呼朋喊友一路跑過來,不外乎小姐芳名芳齡幾許家住何方這無賴潑皮慣用的三板斧,不能奢望這幫鬥字不識幾個的家夥有何新意。他們見那青衣青繡鞋的清秀女子無動於衷,也沒敢馬上動手動腳,敢這麽傻乎乎駕車到是非窩的貨色,未必是他們幾個洪虎門嘍啰可以招惹得起,當小卒子跑碼頭,眼界興許不大不高,但不意味著沒有自己的一套保命學問攀爬技巧,那瘦猴兒不動手歸不動手,但有虎皮大旗好扯,動嘴皮子總是敢的,滿嘴葷話,視線下流,身邊兄弟們更是起哄喝彩。

然後他們看到一個滿頭白發的年輕男子笑眯眯走出車廂,下意識齊齊後退了幾步。

徐鳳年輕輕跳下馬車,從青鳥手中接過馬鞭,擰在手中,和顏悅色問道:“哥幾個是洪虎門的?”

瘦猴兒咽了一口唾沫,色厲內荏問道:“你又是哪條道上的?”

徐鳳年拿馬鞭指了指魚龍幫,“勉強算是這條道上的。”

瘦猴兒一聽這話就放心了,獰笑一聲,轉頭嚷嚷道:“快來,這兒有條魚龍幫的漏網之魚!”

他顯然對於能道出漏網之魚這個說法十分得意,讀書人的講究,咱也會!

其余四個漢子亂哄哄湧來,一起八人,面目猙獰。底層那個所謂的江湖,靠的就是人多手多棍棒多,可惜這次鬧事上頭明確發話不準抄家夥,讓這八位好漢有些不盡興。

不等這邊動手,墻內就鬼哭狼嚎起來,然後就有等候多時的持矛甲士急速跟進,讓八個江湖好漢都下意識扭頭望去,正要收回視線,就已經倒地不起。

徐鳳年帶著沒怎麽出手的青鳥一起走向武館,陳亮錫跟隨其後。

才上台階,就聽到一名頭目小尉陰沉道:“百人以上聚眾鬥毆,主犯充軍!持械傷人,罪加一等,幫派滿門發配邊境!魚龍幫劉旭劉妮蓉,還不跪下?!”

鋪以砂礫的練武場上,憤而出劍的劉妮蓉臉色鐵青,其實倒在她劍下的不過一名洪虎門堂主,其余十余人都是自掏匕首劃傷手臂或是大腿,然後將匕首遠遠丟掉,躺在地上故作撕心裂肺的哀嚎。

這本就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陷阱,只是當洪虎門堂主要去摘下魚龍幫的牌匾一腳踩爛,劉妮蓉不是沒有任何察覺,實在是忍不住這等欺辱,此時她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劍斬死那個常年跟洪虎門門主廝混在一起的小尉。

副幫主肖鏘的兒子肖淩,手持一柄象牙扇,風流倜儻,他跟躺在地上裝死的洪虎門堂主相視後隱晦一笑,正要擡腳走出一步,眼角余光瞥見門口的三個陌生人,肖淩下意識縮回那一腳,終歸忍住沒有踏出去。這一步走出去,也就意味著把他的精心算計都攤在桌面上了。

肖淩的視野中,陳錫亮輕聲譏笑道:“低估了那位翊麾校尉,原來是一方輕輕十板子,另一方重重一百五十板子。殿下,要不給這樣的聰明人官升幾級?”

徐鳳年一直留心肖淩的動向,看到他那個隱蔽動作,心想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肖鏘勾連馬匪嫁禍魚龍幫,就是為了給這個兒子鋪出一條青雲路,看來肖淩也沒讓他爹死得冤枉,這就自己動手來做了。

魚龍幫少年王大石也看到徐鳳年,沒有喊出聲,只是偷偷使勁揮手,示意徐鳳年趕緊離開武館。跟倒馬關那一場夜戰是一個道理,只要牽扯到官府尤其是當地軍卒,徐公子的那個將軍府邸的管事親戚身份就根本不管用。

徐鳳年擰著馬鞭走過去,對那名小尉說道:“我有朋友姓徐,是本城兵曹參軍,還望這位軍爺給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