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公子黃花,江湖依舊(第3/5頁)

渡口猶在,只是比起當年二十余人等著背人過河賺錢的場景,如今只有稀稀拉拉四五人而已,劉公公舉目望去,有些失望,村夫都是些粗糙不堪的老人,沒有青壯也無婦人,在渡口去往對岸的旅人更是寥寥無幾,劉公公本想就此返回,只是又有些不甘,就走向那幾名紮堆閑聊的老漢,那些人顯然也發現這一行人,尤其是印綬監三位太監的蟒服玉帶,太過新鮮了,哪怕是一輩子連縣太爺都瞧不上幾次的井底之蛙,但只要不是瞎子,都曉得是招惹不起的權貴人物,也清楚絕不會是來此過河的客人,雖說龍駒河在涼州是首屈一指的大河,但是隨著十幾年前官府先後架起兩座橋後,分別給駐軍和百姓使用,因此即便是夏秋兩季,也幾乎沒有生意可言了,有橋不走,非要往河水裏逛蕩,吃飽了撐著不成。除非是實在太北邊的商賈行人,趕路比較急,不想多走二十幾裏冤枉路趕往南邊的那座橋,才會涉水渡河,只不過如果跟官府關系好的大商巨賈,其實也能借用北邊些那座驛橋,只是聽說隨著年輕藩王上位後,管得就比較嚴了,地方駐軍和官府衙門都不敢像以前那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與人方便了。

就在劉公公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對岸那邊突然有人掠河而過,白衣飄飄,腰佩長劍,在河面上幾次蜻蜓點水,便渡河而過。

動作瀟灑地落在岸邊後,那名白衣劍客不理會那些鄉野村民的驚訝眼神,便轉身望向河對岸的那撥江湖好友。

他們打賭誰能夠踩水最少過河,以此來較勁誰的門派輕功更為上乘。

只是這位出身名門的江湖少俠雖然擺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倨傲神態,但何嘗不是極為忌憚身後那幾位衣蟒腰玉的宦官?

北涼什麽時候會有宦官露面了?世人皆知北涼王府不同於離陽王朝其它藩王府邸,從來沒有使用過宦官閹人。

而離陽江湖在那位姓徐的老人屠率領鐵騎馬踏江湖之後,對於朝廷官府一向是要麽敬而遠之井水不犯河水,要麽削尖了腦袋去刻意攀附結交,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座宗門哪個幫派能夠跟官家人掰手腕的。這位玉樹臨風站在河邊的少俠對於官場規矩不陌生,可對高高在上的太安城並不熟悉,也不確定到底什麽位置的宦官,才有資格穿上那襲紮眼的大紅蟒袍,可想來肯定不會是些小魚小蝦,否則也無法光明正大地離開皇宮辦事,雙方無論身份地位皆是天壤之別,他也就幹脆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

那位當牛做馬的年輕宦官擅長察言觀色,發現三位公公都皺了皺眉頭,立即小聲解釋道:“先前徽山那位女子武林盟主軒轅青鋒,號召江湖群雄赴涼圍剿幾名魔頭,一路殺到了西域才停步,事後好些江湖人士都沒有急著離開北涼道,想必這些人物都是出自中原武林的年輕人。”

劉公公冷哼一聲,“俠以武亂禁,就連那西楚逆賊曹長卿身為儒家聖人,也屢次在太安城耀武揚威!”

胖墩墩很有佛相的宋公公低聲笑道:“憑恃武力亂禁的可不光光只有江湖人啊。”

劉公公和馬公公都沒有說話。

之後又有兩名年齡相仿的江湖兒女陸續掠過龍駒河。

劉公公突然轉頭向一位禦前侍衛統領笑問道:“錢統領,這些年輕人修為怎樣?與那江湖上傳說中的宗師境界差距如何?”

那名神情木訥的魁梧侍衛平淡道:“劉公公,不說一品四境,便是二品小宗師,也絕不是這些繡花枕頭能夠達到的高度,以他們幾人的資質根骨,除非有大機緣,才能在二三十年後躋身二品境界。”

劉公公點了點頭,就再無沒有半點探究的興趣了。

江湖遠,廟堂高。

什麽武道宗師,只要不是那些屈指可數的武評登榜人物,都無非就是君王隨意豢養的籠中雀池中鯉而已。

就在劉公公正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突然眯起眼睛,使勁向河水中流望去。

一名正在過河的年輕人大概是只擅長外家功夫,輕功連他這位印綬監太監都覺得不堪入目,多次踩在河面不說,濺起的水花更是聲勢驚人,如果說別人是草上飛,那這位仁兄就真是草裏打滾了。

但是這不是讓劉公公留心的事情,老人看到一個年輕人背著位依稀像是位老婦人的渡客,緩緩過河。

結果被那位輕功糟糕的江湖少俠的踩踏,濺得滿頭水。

龍駒河中,老婦人幫著年輕人擦拭額頭上的河水,有些和藹,也有些心疼,無奈道:“吃苦頭了吧,早說了婆婆可以自己過河,非要背我。婆婆我啊,背人過河背了幾十年,就算瞎了眼都能在發大水的時候過河,哪裏需要你背。”

年輕人笑道:“當年那次暴雨,我行囊裏的那摞銀票都快變成漿糊了,當時手邊也沒帶銀子,送婆婆玉佩又不收,這份人情都欠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這趟遇上婆婆,怎麽說都該背婆婆一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