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第四十六章(第2/3頁)

穆馨想了想,試探性問道:“既然如此,帶你逛一逛鎮子?”

徐鳳年立即點頭道:“好,那就隨便走走。”

徐寶藻撇嘴嘀咕道:“這小破鎮子都走遍了,還逛什麽逛,盡是些回頭路。”

徐鳳年充耳不聞,穆馨倒是一字不漏地聽真切了,不過沒有計較。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青梅坊內的黃小河,百感交集,最後幹脆摘下佩劍柳腰,一把橫放在桌面上,站起身給自己找了一壇好酒,幾碟子花生米茴香豆,自飲自酌,不亦快哉,好似有很多心結,依次解開,以前總以為自己所走劍道,已經到了山頂,如今好像被人拎著脖子,去了趟真正的山頂,結果一看,之前自己所站位置,才半山腰而已,以後路途漫漫,既讓人絕望,但也有希望。

不過黃小河嘀咕了一句,“十年修得宋玉樹,百年修得徐鳳年,哪個酸秀才說的,挺準啊。”

何山溪的處境最為尷尬,劉彧被打跑了,她和師妹穆馨的關系徹底破裂,橫空出世的江湖前輩,明顯對她很不待見,不過好在此人的出現,到底還是給搖搖欲墜的師門,減緩了一定壓力。

鑿山劍何山溪其實並未遭受重傷,比起黃小河,要幸運太多。

但是當她來到青梅坊,面對修為暴跌的黃小河,不知是否錯覺,她覺得兩人之間的懸殊,反而更大了。

黃小河瞥了眼她,嘆了口氣,“隨便坐吧。”

何山溪拘謹落座後,開口道:“黃先生……”

黃小河擡起一只手掌,“今天你我便莫談江湖了,之所以容得你坐下,不過是想起當年,我也是你這般迂腐的,也曾對師兄說過類似的言語。”

何山溪還想要說話。

黃小河痛飲了一碗烈酒,哈哈笑道:“難怪那人不喜歡你,我也不喜歡你。”

何山溪氣得猛然起身,甩袖離去。

————

逛完小鎮,徐鳳年還沒有等到那些人的興師問罪,只是身後漸漸多了一些盯梢的諜子。

聽穆馨說小鎮有條路的風景不錯後,便相伴而去。

走出兩三裏路,一路行去,青山綠水相依偎,見到路邊有座簡易的廊式路亭,亭內僅僅擺設固定的長條木凳,無數羈旅行人在此落座,木凳沁色得黑烏烏的。在廣陵江以北的地帶,這種路亭並不常見,在南方那邊,多是積善之家資助修建,底蘊足夠的地方富貴門庭,喜歡講究不修大墳不蓋豪屋,卻要造路修橋,算是老一輩行善積德,好為子孫延福。

穆馨率先走入其中,徐鳳年尾隨其後落座,角落樹立有一塊歪斜斑駁的建亭碑記,徐寶藻不樂意搭理他們,就板著臉蹲在石碑前琢磨學問。

她之前便有些不開心了,偏偏不知為何不開心,所以她更加不開心。

以至於映滿眼簾的青山綠水,都面目可憎。

少女是第一次看到那個刻薄無情的家夥,對一名女子流露出如此不加掩飾的親近意思。

徐鳳年轉頭問道:“穆女俠……”

穆馨笑意微澀,輕輕搖頭道:“喊我名字就好。”

徐鳳年瞪眼道:“那怎麽行?!”

穆馨不知他為何如此執著,又為何執拗這種小事,她與他,照理說原本如一條溪澗之中,落葉與落葉在水面撞了一下,微旋之後,便再無相逢。即便真的偶遇了,也無甚值得激動人心的東西。

至於說會不會誤認為他是覬覦自己的姿色,穆馨不願如此最大惡意揣度他人,也不相信當年那個從自己手中接過一籃柑橘的年輕人,一邊咧嘴笑一邊呲牙吃痛,不相信他能壞到哪裏去。

退一萬步說,即便他果真是一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當他有此深不見底的卓絕身手之後,

她穆馨想反抗,也做不到了嘛。

想到這裏,穆馨有些臉紅。

於是穆馨也沒有堅持稱呼的事情,轉移話題笑問道:“那位姓溫的挎劍遊俠兒,可曾練出天下無敵的劍術?”

她自然是在開玩笑,善意且諧趣。

當年她經不住眼前男人的死纏爛打,她臉皮薄,狠不下心拒絕,只好請那落魄三人去了老蛟台的龍源酒樓,狠狠打了一頓牙祭,那個姓溫的外鄉遊俠兒,還沒喝酒呢就開始不斷豪言壯志,比真正的酒話醉話還嚇唬人,這讓穆馨記憶猶新,一如眼前男人的那雙眼眸。

徐鳳年雙手抱住後腦勺,身體微微後傾,意態閑適,懶散得很。若非那張尋常江湖人注定無緣問津的面皮,泄露了太多天機,穆馨肯定只會將他當做一個高不成低不就的家夥,就像站在江湖的岸邊,只能勉強看得見江湖上的風景,所有跌宕起伏,卻始終與他無關。

那個時候,木劍遊俠兒,說著讓人啼笑皆非的大話醉話,“如果有一天,你聽到江湖上出現一個姓溫的絕世劍客,不用懷疑,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