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一章 立竿見影(第3/4頁)

若一個人有屬於自己的心曲,那麽她對樂曲的感觸將格外的敏銳,所謂曲由心生,便是指此。

玉指在琴弦間如靈巧的小鳥般飛揚,熟悉的琴聲又開始在竹館內蕩漾開來……

殞驚天靜靜地望著女兒小夭,似在聆聽,又像在怔怔出神……

琴聲停了很久,殞驚天才醒過神來。

小夭望著父親,眼中竟有一片潮潤,她低聲道:“爹,這是娘當年常常彈奏的曲子嗎?”

殞驚天從來沒有告訴小夭這件事,所以他很有些驚訝、意外,

但還是點了點頭。

隨後他指了指窗外的翠竹,道:“這些翠竹是你娘當年親自種下的,當時只有十幾棵,如今已占滿了整個園子了。你娘最喜歡置琴於竹館窗外,對著窗外的翠竹,焚香彈奏,而彈奏得最多的,就是這曲《天上人間》。”

“娘美不美?”小夭道。

殞驚天笑了笑,道:“在爹的眼中,她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子了。”

小夭心道:“那在陳大哥的眼中,爻意姐姐就是世間最美的女子了,事實上爻意姐姐本就是世間最美的。”

她不願再想此事,轉而道:“爹,女兒這一曲《天上人間》與娘相比如何?”

殞驚天道:“其實爹乃武道中人,並不懂樂理,不過這一曲《天上人間》聽得多了,多少有些了解。你彈得很好,遠比爹想象的要好,但你的這一曲《天上人間》與你娘所奏的不同,她的《天上人間》顯得格外清麗脫俗,摒棄了一切世俗的雜音,飄渺如仙,不食人間煙火,她從不在不開心的時候彈奏此曲,而你的琴聲似乎別有韻味,不是空靈,而是……而是沉甸甸的。”

小夭嘟起嘴道:“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說我彈得不如娘好。”

殞驚天笑了笑。

直到小夭返回紅葉軒,殞驚天仍未離開竹館。

竹館的燈一直亮著至天明,似乎殞驚天在竹館中度過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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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東尉將鐵風被一陣叩門聲從睡夢中驚醒。東門是受蔔城威脅最大的城門,鐵風壓力之大可想而知,昨夜他直到二更方回東尉府就寢,府衛知道這一點,如果不是有特別緊要的事,是不會打擾鐵風的。

鐵風明白這一點,所以一聽到叩門聲,便立即翻身起床。他是和衣而臥,無需穿戴。

鐵風問了聲:“門外何人?”

“是我,祝梁。”

鐵風心頭“咯噔”一聲,猛然一沉:祝梁乃東尉府次將,並非普通府衛,昨夜當值戍守東門。鐵風心中頓時有了不祥之感,暗忖難道是蔔城毀約背信開始攻城?但為何未聽到警號聲?

“進來吧。”鐵風道。

祝梁推門而入。

高、瘦、黃,祝梁在任何場所都很顯眼,他甚至比鐵風還要高出半個頭。

鐵風見祝梁衣冠齊整,便放下心來,應不會是蔔城開始攻襲東門。這時鐵風也想到如果是蔔城戰士攻城,祝梁根本脫不開身來見他,心中不由自嘲道:“看來我是草木皆兵,過於緊張了。”

祝梁道:“尉將,城主獨自一人已由東門離開坐忘城,他……”

“什麽?!”祝梁的話還未說完,已被鐵風打斷:“什麽時候離開坐忘城的?又是前往何處?”

“半個時辰之前,城主未說他將去往何處……”

“混帳!”鐵風勃然大怒,再一次將祝梁的話打斷:“半個時辰過去了你才來稟報,我一刀劈開你!”

此時鐵風怒目圓睜,神情近乎猙獰,模樣甚是可怕,似要擇人而噬。

祝梁一臉不安,卻無懼色,他知道“一刀劈開”是鐵風憤怒時的口頭禪,卻從未真的在一怒之下劈開某個部屬。鐵風比重山河穩重得多,盡管發怒時兩人一樣的可怕。

“是!屬下罪該萬死!但城主臨行前令我在一個時辰之內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事,臨行前城主還交給我一封信,要我在一個時辰後轉交給尉將。”

“你倒振振有辭!”鐵風大吼一聲,事實上他也知道祝梁的為難之處,城主交代他要拖延一個時辰,他在半個時辰內就將信送了過來,本就已冒著“抗令不遵”的風險。但鐵風又不能不發怒,想到重山河的慘死,鐵風便為城主殞驚天捏了一把汗。

何況重山河還有“清風三十六騎”追隨,而殞驚天是獨自一人!一旦殞驚天有什麽閃失,坐忘城之傾覆將在旦夕之間。

他一把接過祝梁遞過來的信箋,也未拆閱,便向外沖出。

但只走出幾步,他又止住了步子。他想到此時已根本不可能追上殞驚天,倒不如先看看信上說了些什麽再作定奪。

鐵風飛快地將信箋拆開,只看了前面幾行字,便神色大變。

他向緊隨而至的祝梁急切地道:“城主是去蔔城大營了,快!快去請貝總管、南尉將、東尉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