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難題

“呵呵,相方兄,你我之間還用得著相互欺瞞麽?令尊去大梁時間不短吧?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現在大梁不太景氣,河東沙陀人可是把大梁壓得喘不過氣來啊,我們大野義軍怎麽能把命運系於大梁身上?”阮仲和的話語充滿了自信和堅定,“唯有彭城郡公才是我們大野義軍效忠的對象,不是麽?”

阮仲和的話將晁相方堵得無話可說,此時他也不敢堅決駁斥對方,因為他清楚自己老爹的初衷就是要投效淮右,只不過想要熬一熬價,卻未曾弄假成真了。

這阮氏兄弟果然夠果斷,如此快就倒向了淮右,而淮右的來勢也如此兇猛,根本沒有給己方半點余地。

“轟!”從東面傳來一陣巨響,應該是堡墻被推倒了,緊接著又是一陣雜亂呐喊喧嘩聲,就在晁相方和阮仲仍然力拼不已的時候,一道身影已經從黑暗中竄了過來,“二哥,淮右軍攻進來了,我們擋不住了!”

“撤!”晁相方虛晃了一刺,一揮手,示意自己幼弟接下自己的對手,然後立即下達命令,讓各部有序撤退。

實際上在阮氏和淮右聯軍攻打堡寨時,晁相方就已經有預感這梁山是守不住了。

阮家和淮右搭上了手,而這梁山的地利優勢就蕩然無存了,雖然談不上裏應外合,但是阮家的堡寨與晁家堡寨毗鄰,而阮家眾人對地勢地形更是了如指掌,強弱虛實根本瞞不了人,自然無往而不利。

所以在仍然保持堅守姿態的同時,晁相方也做了撤退的準備。

黑夜中,或許阮氏軍隊還有地利,但對淮右軍來說,他們肯定不敢隨意追擊,能夠拿下梁山已經是他們的最大心願了。

黑暗裏雙方仍然在纏戰不休,但是有所準備的晁家軍隊仍然有條不紊的沿著堡墻撤退,而在晁家兄弟的組織之下,還不是發動反擊,遏制阮氏軍隊和淮右軍的追擊,這場戰事也逐漸歸於收尾。

讓秦漢大為遺憾的是對鄆城的襲擊失手了。

晁家軍隊的反應比想象的更快,當淮右軍趕到鄆城城下時,鄆城城墻上下一片燈火通明,大批軍隊正在水門入城,很顯然是從湖中增援過來的。

見到此番情形,李桐很果斷的終止了夜襲,這種情況下敵人已經有所準備,再要強攻,自己這一個軍還不夠看。

本來想要利用梁山被克的消息帶來的混亂趁亂進攻,但敵人似乎已經知曉了梁山被攻克的消息,甚至提前做了應對,這也讓李桐頗為驚訝晁家軍隊的反應迅捷。

……

“幹得漂亮!”江烽非常滿意的點點頭,將手中的信函抖了抖,“秦漢果斷,李桐也理智,這種情況下再打鄆城就得不償失了,要拿下鄆城不需要在多折損人馬了。”

“哦?君上以為晁家會什麽時候來歸降?”梅況含笑問道:“阮氏的力量也不弱,阮氏三兄弟在巨野澤中亦屬龍虎之姿,晁家五虎亦是不俗,晁達聖更是老辣成精的人物,若是能將這幫人收入麾下,北方水道盡入郡公掌中矣!”

“子鈺這麽看好巨野水匪?”江烽含笑問道。

“郡公,北方水道要津無外乎就是兩線,一線是大河上,一線就是溝通中原與江淮的運河漕渠。”梅況是水上出身,自然對整個中原江淮的水道形勢十分了解,“大河上由於河北多年衰敗不堪,河東與大梁又軍事對峙,實際上這條本來繁盛一時的水上通道已經有些沒落了,那麽就只剩下運河漕渠。”

“運河漕渠對於我們來說似乎意義不大啊。”楊堪目光有些飄忽,玩味的道:“除非我們能打下永城,控制宋州。”

運河從泗州州治臨淮向西北蜿蜒過虹縣、通橋而入亳州的永城,進入宋州,無論是占領了徐泗二州的淮右(武寧),還是控制了亳州的袁家,都沒有對這條運河做任何限制。

蓋因這是江淮通往中原的最主要通道,只要不想與大梁徹底撕破臉,沒有誰會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就算是當年與大梁交惡的淮北,也只能斷斷續續的截斷漕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不敢將大梁的怒火全數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呵呵,七郎可是還對亳州念念不忘?”王邈也笑了起來,打趣道:“郡公已有規劃,亳州短期內可不會在我們的視野中,嗯,或者七郎是覺得宋州該易主了?”

楊堪當然明白王邈調侃話語背後的意思是什麽,搖了搖頭,有些郁悶的道:“沒想到某才走幾年,大梁竟然墮落至斯,沙陀人連連在北方得手,河北之地十不存一,連陜州都丟了。”

從北面傳來的情報,大梁在與河東的交戰中極為不順,懷州全線崩潰,天武軍喪師失地,退回河陰,河東鐵騎越過了王屋山,河南府的王屋、濟源、河清、河陽四縣全丟,河東鐵騎已經在大河以北自由自在的縱橫馳騁了,以往河東鐵騎也曾經有過如此情形,但是後來都退回了山北,但是這一次,形勢已經不比以往,沙陀人不再以中條山——王屋山——太行山為界限,而是改為了以大河為界,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