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防火防盜防師兄

Beware of Your Senior

真是一個棒極了的早晨,陽光透過屋頂的天窗照在夏彌身上,纖細柔軟的女孩以芭蕾般曼妙的動作單腿而立,伸手去為他們偷兩杯可樂。路明非看著她擡起在陽光中的長腿,每一根線條都青春而流暢,每一寸肌膚都溫潤如玉,他第一次明白了古人所謂“骨肉勻停”的意思。

“TRY A WEEK WITHOUT RAILWAY!!!”芝加哥火車站空蕩蕩的候車大廳裏懸掛著這條巨幅白布。

路明非仰天長嘆,心中悲涼。

他們不遠萬裏飛到芝加哥,屁顛屁顛地直奔火車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滿地紙片、標語牌和飲料罐的候車大廳。在他們降落芝加哥國際機場前的幾個小時,芝加哥鐵路局全體員工剛遊行完,然後他們都回家了,一周之內不會再來。

他們罷工了。

路明非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對“罷工”這件事一直不吝溢美之詞,高中期末考試政治老師出了罷工運動的題,路明非還曾深情引用列寧同志的話,“罷工的精神影響多麽深啊!每一次罷工都大大地推動工人想到社會主義,想到整個工人階級為了使本階級從資本的壓迫下解放出來而需要進行的鬥爭!”

可要用自己的錢包來支持芝加哥鐵路局的工人兄弟,路明非就肉痛了。CC1000次支線快車是學院自己運營的,但沒有扳道工和調度中心,什麽列車都跟著得停運。他們鐵定不能按時報到了,雖說是天災人禍,不會因此扣績點,但是在芝加哥呆一周的費用學院是不出的。

“那就在芝加哥住一周好了。”楚子航淡淡地說,“如果你不方便,就跟我合住,房費我會付。”

路明非心裏賊賊地有些開心,早知道面癱師兄在花錢上是不計較的,就等著這句話呢!

他把行李一扛:“走!開房去!”

頭頂傳來咯咯一聲輕笑:“兩個大男人開什麽房?”

路明非吃了一驚,分明這間候車大廳裏就只有他和楚子航兩個,難不成路鳴澤又閑不住了?他仰頭尋找那個聲音,忽然發現那條長寬各十米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顫抖,好像有人藏在後面。那個人形沿著橫梁往左移動,一只手從白布後面伸出來,把左側的掛鉤摘掉了,然後它又往右邊移動,手又從右邊伸出來去夠掛鉤。

“小心!”楚子航忽然說。

他看見橫梁搖晃了一下,白布後的人一個不穩,整幅白布都被他扯了下來。恰好此刻一陣風卷進候車大廳,白布如一朵墜落的雲。楚子航和路明非都撲上去要接,這可是從離地五六米的高處栽下來,一般人怎麽也得斷骨頭。路明非沒跑兩步就被劈頭蓋臉地罩住,心裏一慌腳下一絆,直接摔作了臉著地的天使。楚子航稍慢了半步,卻看清了裹在白布裏的那個人影,穩穩地接住了。

輕巧得讓人一愣。

“Who啊Who啊?不要命啊?搞得我還摔一跤!”路明非揉著腰爬起來,一疊聲地抱怨。

一個腦袋從白布裏探了出來,左顧右盼。一瞬間無論是路明非還是楚子航都沉默了,楚子航輕輕地把那個人放在地上,自己則退後一步。

這是一種對女性的尊重,也是一種對美麗的敬畏。好比盜墓賊鉆進圖坦卡蒙的墓穴,面對那個精美到極致仿佛封印了時間的黃金面具,也會贊嘆著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會驚動沉睡的美,怕它在蘇醒的瞬間蒼老。

女孩好奇地看著他們倆,他們倆在女孩清澈的瞳孔中都看到了束手束腳的自己。

作為一個宅男,路明非心裏有一張自己的美女排行榜,並列第一名的是諾諾和蘇曉檣,小巫女不用說的,蘇曉檣“小天女”的外號也不是浪得虛名,她是個混血兒,媽媽是葡萄牙人,有歐洲人的清晰五官又有東方女孩的溫潤;列第二的是零,冰山女王殿下的美介乎女孩和小女孩之間,冰雪般傲人,就是老冷著臉,好像天下人都欠她幾百萬盧布似的;柳淼淼第三,陳雯雯只排到第四,這還得考慮到裁判員路明非有因為個人好惡而加分的嫌疑。

但這幾位都說不上“完美無瑕”。“完美無瑕”其實不是個好詞,活的東西都有缺點,真正完美無瑕的臉大概只會出現在雕塑家的刻刀下。

而看到這個女孩的臉,你會覺得雕塑睜開眼睛,活過來了。

“嗨!妖怪你好!”路明非喃喃地說。

他的意思是只有妖怪才能長那麽好看,這種有深度的槽想必面癱師兄和美女都不會懂。

楚子航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是同學。”